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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第35章 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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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痛

第35章 痛

顧苑趁著日落之前在辦公室處理完今天的幾個試驗後報告, 隨後便忍著太陽xue處一跳一跳的突兀抽搐,開車去了三中。

她今天下午接到了于深的電話,聽說喻落吟拒絕瀾大的保送邀請後就一直有點心神不寧的。

雖然忙的腳不沾地, 但喻落吟升學的這件事依舊是家裏最為重中之重的頭等大事, 所以顧苑依舊親自來了學校一趟。

趕在學生上晚自習之前的休息時間, 于深正在辦公室裏侯客, 見到顧苑踩著高跟鞋進來的時候忙起身用一次性紙杯給她倒了杯茶。

“顧院長很忙啊。”于深看著女人明豔的臉瘦削青白,眼底泛著連軸轉的隱約黑影, 有些尷尬的輕咳了一聲, 意有所指道:“可即便在忙, 高三這個階段……咱們也不能疏忽孩子的教育不是?”

“于老師,我知道您是個好老師。”顧苑每分每秒的時間都像金子一樣珍貴,并沒有興致‘揮金如土’,她笑了笑, 直白道:“有話直說好了,我今天來, 也是想過來了解一下落吟最近在學校的動向。”

于深:“倒是有好好上課的,狀態也不錯。”

但狀態好反而就怪了,顧苑眉頭輕蹙:“那他怎麼會拒絕瀾大的保送呢?這不合常理。”

林瀾大學, 國內排行前十的存在, 理科工科的專業尤為好,和喻落吟想要嘗試的目標也正好契合。

以喻落吟的成績想要沖刺一下國內前三所也不是不行, 但問題是顧苑明白瀾大是喻落吟的志願, 他也曾說過。

林瀾是一線城市,又土生土長, 留在本地方方面面都便利, 為以後不管是工作安排甚至是做生意積攢人脈都是有好處的。

重點是, 喻落吟自己不排斥而且目標就是瀾大,那他為什麼要拒絕?

無論從什麼角度看來,這都是一件令人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除非……最近發生了什麼事情改變了他的固有思維,才讓他變的這麼‘反常’。

顧苑纖細的手指有幾分聊賴的轉著桌上輕飄飄的紙杯,沉吟片刻後斟酌的問:“于老師,落吟最近……在學校有做過什麼異常的行為麼?”

“異常?”于深一愣,想了想後搖頭:“沒有,他學習很好,前段時間一模考還排名全校第二,按時上課不遲到不早退……哦,對,他前段時間請假過一次。”

于深說到後來的時候想起來那個兵荒馬亂的早晨,忙道:“就正月十五那天,學校不是給學生早放假了麼,結果正趕上大風大雨天,落吟回家後著涼感冒了,第二天就沒來,正巧碰上那天有物理講座,中午我還讓學生給他送了一份筆記過去來著。”

顧苑聽的一愣。

正月十五,感冒著涼?怎麼她什麼都不知道?

顧苑記得那幾天正好是科技園做實驗最忙的兩天,她沒回家住,可是……如果喻落吟生病感冒了,喻遠應該會告訴她的啊。

就算喻遠也忙的沒時間回家,那家裏的保姆劉姐是她親自提拔上來在喻家伺候十幾年的,總應該會打個電話告訴她一聲的吧?

喻落吟要是生病到需要請假不上學的地步,那肯定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態,他們不敢不告訴自己的。

除非喻落吟撒謊,或者他真的生病了但那兩天根本沒回家。

于深看著顧苑陰晴不定的表情,一愣之後有些了然,便遲疑的問:“這事兒您不知道?”

……

顧苑抓著皮包的手指不易察覺的一緊,她忽然覺得極其的難堪——似乎自己兒子的事情,她還沒一個老師知道的清楚,關心的及時。

深吸一口氣,女人勉強的笑了笑:“沒,知道的,除了這個意外還有別的異常麼?”

“這倒是沒有了,這孩子雖然在我面前皮了點,但在學校表現的一向挺好的。”于深嘆了口氣:“所以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次會拒絕這個名額,還拒絕的這麼堅決。”

事出反常必有因,顧苑沉默片刻,又問:“落吟在學校和誰走的比較近?”

于深不大在意的回答:“就他們幾個常玩的混小子,周新隨他們。”

周新隨這人顧苑是知道的,但這并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顧苑:“有沒有女同學?”

于深一愣。

“于老師,我們都是做過很多年老師的人。”顧苑笑了笑:“應該了解最容易讓青春期的男孩心情浮動行為反常的因素裏,其中有一條就是女生。”

“這個……”于深眉頭緊蹙,在顧苑壓迫感極強的視線監督中直感覺脊梁骨都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他腦中飛快的搜刮著跟喻落吟挨到點邊的女生——有一瞬間于深是真的想到過白尋音的,但他很快又想到白尋音和喻落吟在辦公室裏,在他面前針鋒相對冷冰冰的模樣。

于深有些無能為力的搖了搖頭:“真的沒有,顧院長,您是擔心……”

“嗯。”顧苑見他吞吞吐吐不好意思張口的模樣,索性幹脆的打斷,十分坦誠:“我擔心他早戀。”

在顧苑冷靜,精密,又無時無刻不在做著‘準確決定’的腦子裏,毋庸置疑的認為早戀這種事情就是滑稽。

這是一種極其沒有頭腦,只顧快活的弱智行為,她決不允許。

“這您放心吧,這些學生一天幾乎呆在學校裏十幾個小時,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要是真有什麼事情我能不知道麼?”

聽到顧苑的話于深不禁笑了,自信滿滿的說了:“早戀,是絕不可能的,喻落吟也不是那樣的孩子。”

顧苑眼底一抹隱晦的愁緒絲毫未消,卻很客氣的笑了笑:“那多謝老師費心了。”

她在夕陽西下的餘暉中離開了學校,第一件事就是撥通了助理的電話,聲線沉沉:“幫我查一下落吟最近的消費記錄,銀行卡,信用卡,統統查一遍。”

*

阿莫覺得白尋音有些奇怪。

從放學後休息到上晚自習,她拉著她一起不管是買飯還是交流題目,後者始終都好像有些神緒游離的模樣。

就好像白尋音是在思考什麼事情似的,漂亮的眼睛目光空洞,就連盒飯都是一口口十分機械的吃下去的。

“喂喂喂。”晚自習結束後,阿莫實在忍不住拉著白尋音到角落裏,小聲問:“你今天晚上怎麼了?我感覺狀態不太對的呀。”

白尋音單薄的校服外套了一件厚厚的大衣也抵蘌不過林瀾三月份的寒風,只覺得出門後一個激靈通體生寒,小小的巴掌臉凍的發白,鼻頭都紅紅的,看著就讓人心生疼惜。

她擺了擺手示意阿莫沒事,然後拉著小姑娘陪自己一起去車棚取車子。

這段時間一直都是這樣的,晚上放學後阿莫陪她取車,兩個人一起推到校門口在依依不舍的分開……

然後喻落吟默默的一路跟著她,每天都跟著。

只是今天,大概是不會了。

白尋音她們到的時候正巧碰到喻落吟也來取車,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兩個人都不約而同的別過了頭。

喻落吟面無表情的推出自己的車子,鈴聲作響中長腿跨上,一語不發的迅速騎著離開,全程幹脆利落的頭都沒回一下。

車子和白尋音擦肩而過的時候帶起一陣急促的風,讓她想起剛剛認識喻落吟的時候——是啊,他就應該是這樣的才對。

冷漠,不易進人,這才是他。

所以那些斯文又溫柔的繾綣過往真的很虛假,白尋音唇角翹起一抹釋然的微笑。

“靠,喻落吟拽什麼拽?那黑臉好像咱倆欠他錢似的!”阿莫卻十分看不慣喻落吟這幅不可一世的死德行,忍不住就憤憤的吐槽:“明明是他自己死皮賴臉天天跟著你的好不好——咦,對了,他今天怎麼不跟著你了?”

阿莫發了一通火,才後知後覺的察覺到這一點。

白尋音沉默片刻,拿出口袋裏凍的冰冷的手機給她打字看:[阿莫,我和他說清楚了。]

[希望我們這次真的能徹底斷了,互不幹擾。]

言已至此,她該說的都說了。

白尋音把殘酷的真相扯到了喻落吟面前——對于理想她注定追求,對于他,她唯恐避之不及。

喻落吟不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是一生中只能經歷一次,錯過了就沒有了。

因為他的人生一向順遂,都不知道自己在面對‘打擊’的時候竟然會如此茫然無措。

他只是腦子麻木,照常同往日那般繞了一個來回,在隆冬黑夜的冷風裏騎了快四十分鐘的車回到租住的房子。

活動了幾下凍僵的修長手指,喻落吟摁下密碼,在意外看到瞞室燈火通明中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顧苑,眉頭下意識的跳了一下。

“怎麼才回來?”顧苑并不意外他會回到這裏,實際上在兩個小時之前得到一份喻落吟最近的消費記錄,知道他私自租了房子并且半個月沒回家住了,顧苑就知道他一定會回到這裏。

所以她才會選擇到這裏等待。

“晚自習九點半下課,從你們學校到你租的這個房子——兒子,你的品味不錯。”顧苑稍微溜號的笑了聲,繼續說:“從你們學校到這個房子你騎車頂多十分鐘,現在都一個小時了,你去哪兒了呀?”

喻落吟不禁蹙了蹙眉,從小到大他最煩的就是每次顧苑見到他這一幅‘公事公辦’的教師做派。

就好像她時時要教育他,要他作報告一樣。每每見到,喻落吟都繃不住反抗,說話帶刺。

“無事不登三寶殿,您來幹什麼?”這次當然也不意外,承蒙顧苑從小‘悉心教導’,喻落吟知道怎麼跟她一樣沉的住氣,披著溫文爾雅的外皮說出最刺人的話:“難為您還記得您有個兒子,現在才知道我在外面租了個房子。”

顧苑抿唇沉默了下來,屋子裏登時陷入詭異的死寂中。

喻落吟輕輕的笑了聲,若無其事的繞到冰箱前拿出瓶冰水,一口氣喝了半瓶下去。

顧苑定定的看著他,一句‘別總喝涼的,傷胃’在舌尖繞了一圈也沒說出來,反而——

“為什麼不接受瀾大的保送名額?”

“哦,你是因為這件事過來的啊?誰知道呢?”喻落吟走過去半倚在柔軟的皮質沙發上,無所謂的笑:“可能是因為我不想上瀾大了吧。”

“胡鬧。”顧苑板著臉,一字一句僵硬的像是在會議室開會一樣,條理清晰的分析利弊:“瀾大有全國排名前三的化工專業,這不是你之前想要報的專業麼?”

“更何況瀾大在本地,你無論是衣食住行都要更方便一些。”

“還有去瀾大是你自己之前的想法,做人如果言行不一……”

“媽,您能先別說了麼?我想安靜一會兒。”喻落吟仰頭看著雪白雪白的天花板,怔怔的說:“我今天很累。”

無論是下午被白尋音徹底擊碎的自信心,還是剛剛依舊忍不住犯賤一路護送她回家,然後在她家樓下毫無頭緒的站了半個小時,從生理到心理,都很累。

“喻落吟,你到底是怎麼了?”看著他這幅懶洋洋的頹喪模樣,顧苑氣的站了起來。

她纖細的手指緊緊的抓著手裏的包,恨鐵不成鋼:“你現在這是什麼狀態,是一個高三學生該有的狀態麼?”

喻落吟怔怔的嗤笑:“我該是什麼狀態呢?”

難道他就應該永遠理智,不動聲色,帶著一層拒人于千裏之外的真空面具麼?只要是人,都會有迷茫和軟弱的時候吧?

“你當然應該是接受瀾大保送,準備大學學業了!”然而顧苑卻不允許,她喋喋不休的聲音妄圖幫他決定一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知道為了些什麼要死不活的,喻落吟,你在跟我置氣麼?”

喻落吟沉默不語。

“……我和你爸工作都很忙,在對你關心這方面的確有疏忽。”見他這幅不配合的態度,顧苑微微嘆了口氣,語氣稍稍放軟:“但這不是你恣意妄為的理由,落吟,你難道不記得我跟你說過的話了麼?恣意放縱是一個人墮落的開始,無論如何,我不允許你對你自己不負責任。”

“媽,別說了。”喻落吟面無表情,眉梢眼角帶著一層淺淺的冷意:“我累了,你先走吧。”

顧苑皺眉,坐在原地不動。

“你還要說保送名額的事情?”喻落吟眉梢輕挑,譏誚的笑了:“我不要,你就認為我考不上了麼?”

“你,”顧苑愣了,喃喃道:“你這不是多此一舉麼?”

“我願意。”喻落吟‘大逆不道’的一揮手,指向門口:“請吧。”

……

顧苑了解喻落吟的脾氣,知道他現在的狀態在爭辯下去非得吵起來不可,她忍氣吞聲的站了起來,但走到門口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回了頭——

“喻落吟,你以為你這多此一舉的舉動很帥?還是很符合你們這些小男生的瀟灑?”

“放著保送名額不要非要自己參加高考?我很欣賞你的自信心,但你似乎忘了人生總有意外的這個道理。”

“發燒感冒,交通堵塞,臨陣發揮緊張,等等都能引起高考中所謂的‘意外’!”

“人生中的理想和目標不是讓你隨意糟踐的,有的人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抓住夢想并且去實現的機會,錯過了就完了,以後你就明白了。”

顧苑一氣呵成的說完,‘砰’的一聲幹脆利落甩上大門離開。

滿室的寂靜中,喻落吟剛剛閉上的眼睛慢慢睜開。

[有的人一輩子可能只有一次抓住夢想的機會。]

[錯過了就完了。]

所以,他是不是該抓住?

白尋音錯過了就完了,喻落吟內心深信不疑這一點。

可是女孩下午的時候明明白白的跟他說過,在自己和理想之間,她選擇了理想。

如果自己在倒貼上去……那是不是太犯賤了?

時隔快要一個月,喻落吟終于忍不住點了一根煙,清雋的眉頭緊蹙。

要不然……就算了,反正白尋音也煩他。喻落吟漫無目的的想,心裏一片空落落的。

可一閉眼,少女曾經溫柔的笑靨,殘酷的過往都在腦子裏不斷的閃回,跟看電影似的。

喻落吟睫毛微微顫動,在一根煙燃盡的時候,做了和剛剛心裏截然相反的決定——艸,不就是倒貼麼?他犯賤了。

顧苑的一席話猶如醍醐灌頂,讓喻落吟躁郁糾結了一下午的心髒沉靜下來,同時也做了一個和日後人生走向都息息相關的決定。

也不知道她如果哪年哪月知道了真相,會不會後悔到恨不能穿越時空管住自己的嘴。

*

接下來將近一周的時間,白尋音沒有繼續受到喻落吟的糾纏。

許是因為他把自己的話聽進去了,也知道他們注定是兩個方向的人,所有交集都是沒有必要,便也就看開了吧。

白尋音為此松了口氣,但也并沒有開心到哪裏去,因為家裏有些事情讓她有點憂心。

近幾天不知道怎麼了,季慧穎好像有事情瞞著她一樣——早出晚歸,整個人透著藏不住的心緒不寧,白尋音甚至偶然看到她在檢查家裏的存折積蓄……

統計錢不可怕,但可怕的是只有她們兩個人的情況還要偷偷摸摸的統計,能瞞著她這種相依為命的人的事情,那就絕對不是簡單的事情了。

白尋音在想到這一層的時候腦子‘嗡’的一聲,第一想法就是沖到季慧穎面前無聲卻急促的寫字詢問:[媽,是不是爸爸最近情況不好?]

白鴻盛身體機能一向挺穩定的,但自從經歷了上次的意外事件,白尋音現如今總有些一朝被蛇咬的提心吊膽。

她生怕某天會聽到什麼噩耗。

“不是,不是不是,你想到哪兒去了?”季慧穎連忙否認,眼神亂飄:“你爸爸身體情況很穩定。”

她不自覺的進行著重複行為而不自知,顯然是整個人都焦躁到了一定的程度了。

可她們最近的生活一如既往……季慧穎到底在焦躁什麼?

白尋音清秀的眉頭擔憂的蹙起,忍不住繼續在紙上問,字跡潦草:[媽媽,你最近到底怎麼了?]

“別問了,音音,你可不可以回去學習?”季慧穎揉了揉太陽xue,一會兒是壓不住的躁郁,一會兒卻又強顔歡笑。

她把白尋音推回了自己的房間,不住說:“還有三個月就要高考了,音音,你只需要好好考試就行,其餘的都不用擔心。”

可季慧穎越是這麼說,白尋音就越是覺得心裏沉重。

就好像被最親近的人瞞著事情的郁悶無處宣洩,憋的慌——她甚至想找阿莫說說季慧穎最近的異常,可每每話到嘴邊,卻覺得還是說不出來。

她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事情,阿莫那個大大咧咧的姑娘又哪裏能想的明白呢?

更何況在這個節骨眼,給別人徒增煩惱都是犯罪,白尋音不想阿莫跟著她一起煩心。

她只能默默的把所有疑惑咽了下來,裝作沒事人一樣的陪著季慧穎‘演戲’。

而這表面的‘平和’直到周末那天被全盤打破。

周日高三學生照例是放假半天的,白尋音擔心季慧穎最近的狀態,想趁著這半天休息回家好好陪陪她,便拒絕了阿莫和她一起補課的邀請。

可白尋音沒想到她騎著自行車走進阿郡胡同逼仄的巷子裏時,卻看到季慧穎被兩個人高馬大的背影堵在了牆角!

白尋音腦子‘嗡’的一聲,不管不顧的撥著刺耳的自行車鈴就沖了過去——

“艸!哪裏來的瘋子!?”少女突兀沖過來的白色身影讓兩個兇神惡煞的大男人也嚇了一跳,將將避開自行車輪,便破口大罵起來:“你他媽的沒長眼睛是吧?沒看到這裏有人麼?”

“音音!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補課去了麼?”季慧穎心驚肉跳,又怒又懼的把白尋音護在身後。

她看著少女倔強青白的臉色,不住的催:“你別管這些,快回去做卷子……”

“喲,姓季的,這是你女兒啊?”領頭的男人上下掃了一眼白尋音,忽然笑了:“小模樣長的不錯。”

“音音!”季慧穎身子微抖,厲聲喝道:“回家去!”

白尋音卻愣在了原地,澄澈的雙眸怔怔的看著眼前的男人。

這聲音,熟悉的拿腔作調……她認得,就是三年前高利貸追債的那幫人!

看到他們就能想到當初白鴻盛從八樓一躍而下的畫面,白尋音腳底板湧上一股熟悉的寒意,牙齒不自覺的咬的咯吱作響。

“姓季的,你叫你女兒回家沒用,我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家地址。”男人無所謂的笑,他一雙吊梢眼睛,顯的陰鷙又狠厲:“總之你不給錢,我們就天天過來,到時候耽誤了你女兒高考的話……你覺得誰損失重?”

白尋音回過神,一下子明白了。

原來這些天季慧穎的躊躇不安,輾轉反側,甚至偷偷看存折……都是因為這群追債人又纏上來了。

他們顯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趁著這個節骨眼纏上來,讓季慧穎生怕踩在她高考前後打擾她的心情,于是不得不拿錢。

白尋音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指甲深入掌心。

“你、你們不能這麼不講道理。”季慧穎一輩子都在體質內工作,溫文爾雅的性子,即便氣急了也只是臉色青白的講道理:“我老公被你們逼的跳了樓,法院已經清除我們和你們之間的債務……”

“呸!法院算個屁!”男人急頭白臉的打斷了她,冷冷嗤笑:“法院管得了老子天天過來這破小區‘散步’?它管不著!你男人當時欠了老子那麼多錢,以為死了就算了?給不給錢,你們自己看著辦!”

男人說完,就帶著身後的跟班閑庭信步的走了。

兩個人心事重重的回到了家裏。

把包掛上,季慧穎回頭看著臉色蒼白的小姑娘嘆了口氣,輕聲安慰:“音音,別怕,他們再來咱們就報警,會有辦法的。”

可是警察會不會管,就不一定了。

白尋音知道這個道理,但她不想讓季慧穎知道她什麼都清楚,免得她擔心,于是只得點了點頭。

孤兒寡母最容易被人欺淩,尤其她們是兩個女性,在世人眼裏柔弱又沒用的女人。

白尋音幾乎能想到那群追債人的想法,覺得她們一定會受不住的給錢保平安,然後一次的妥協下去,就是永無止境的被要挾,可是……

白尋音茶色的眼眸閃過一絲凜冽的寒光,她拉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把刀子放進了書包裏。

這是當年白鴻盛送給她的瑞士軍刀,必要的時候……可以保命。

十七歲的少女第一次想要碰觸利刃,沒有對任何人說過她是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的。

生活總是這麼難麼?還是等長大了就好了?

白尋音再次捫心自問了一遍這個問題,隨後輕輕的嗤笑了一聲。

命運就是一個賤人,生活就是那麼難。

第二天放學後回到小區巷子口見到那兩個追債人的時候,白尋音并不意外——自從昨天下午在自家小區門口見到這兩個人,她就知道他們一定會找上來。

吸血鬼和蛀蟲只喜歡盯著弱者欺淩,而她看起來比她媽媽還要‘弱’。

白尋音推著自行車在人高馬大的兩個男人面前站定,雙眸冷冷的。

“小姑娘,你這是什麼表情啊?”男人看到她這‘視死如歸’的模樣忍不住笑了:“我們就是想跟你聊聊,聽說你學習不錯,高材生?”

他說著,就想把手伸過來觸碰女孩的下巴。

然而下一秒,深夜裏寂靜的巷子口傳來一道殺豬似的慘叫——

“艸!!!我□□媽的!!”

男人捂著流血的手,蔓延著的血像是浸入到他的眼睛裏,雙目嗜血一樣陰狠的盯著白尋音大罵:“你個賤女表子!竟然敢他媽帶刀!”

然而白尋音根本不聽,在拿出瑞士軍刀義無反顧的劃傷男人的手時,趁著他慘叫的當口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跑。

必須跑!跑的越快越好!跑出這逼仄的巷子口!

白尋音心肺隨著劇烈的奔跑不斷灌入冷風,直感覺火辣辣的疼,然而她還是感覺到身後急促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近的好像馬上就能碰觸到她,讓人猶如墜入無盡深淵的絕望——

然而有人拉了她一把!

“白尋音!”依舊每天悄悄送她回家的喻落吟正在巷子口買了瓶水,還沒等走就看到小姑娘不要命似的跑出來,仿佛身後有洪水猛獸。

他瞳孔猛的劇烈收縮,第一反應就是扔掉手中的水沖過去拽住她:“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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