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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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癥
第46章 癥
北方三月份的天氣還屬于需要穿羽絨服來蘌寒的溫度， 可林瀾卻已經(jīng)春暖花開了。
整整兩年就連寒暑假過年都沒有回‘老家’的白尋音，猛然踏上林瀾潮濕的土地，一時間還是覺得無比的熟悉——可能這就是‘土生土長’四個字最好的詮釋。
下午的飛機到了林瀾已經(jīng)九點多鐘， 天空擦黑， 星星點點。
停機坪人不多，白尋音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氣， 周圍人都行色匆匆， 唯有她拖著行李箱不急不緩。
白尋音對林瀾的溫度早有準(zhǔn)備， 北方的羊毛大衣自然穿不上，單薄的襯衫外面只披著一條簡單的奶白色披肩， 牛仔褲單薄， 腳下踩著一雙帆布鞋。
兩條魚骨辮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清純的就像個學(xué)生。不對， 她雖然今年二十四了， 可依舊還是個學(xué)生。
可能是因為這麼多年沒離開過校園的原因，白尋音始終習(xí)慣簡單休閑的衣服，習(xí)慣臉上不施脂粉。
在學(xué)校的時候更簡單，兩件白大褂換著穿——索性整天都呆在實驗室裏。
同寢室最愛美的俞微曾經(jīng)無情的抨擊過她‘不會打扮，天生浪費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白尋音聽了只是不以為然。
她覺得自己某些方面可能生來就是‘懶散’的， 懶的化妝打扮， 也懶的和與人爭鋒，所以她不喜歡快節(jié)奏的城市和生活， 在所有人都急促的腳步中，也保持自己慣有的節(jié)奏。
直到響個不停的手機打破了白尋音不緊不慢的步伐。
她拿出來掃了一眼， 是阿莫的來電， 現(xiàn)在正響著， 還有七八個是關(guān)機時沒接到的。
“白尋音！！！”剛一接聽，阿莫的大嗓門就險些震破她的耳朵：“你特麼怎麼不接我電話？到底到?jīng)]到呢！”
“到了到了。”白尋音連忙回應(yīng)，生怕遲緩一些把阿莫氣個好歹的：“剛下飛機。”
“我在T口停車場。”阿莫的聲音和緩了一些：“趕緊的。”
聞言白尋音只好加快了腳步，無奈道：“不是說不用來接的嘛。”
“音音，我知道你不願意麻煩我，可這不是笑話麼？你回來我能不接？”阿莫理所當(dāng)然的說：“趕緊過來。”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白尋音看著黑屏了的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莫上大學(xué)的時候不知道抽了什麼風(fēng)，竟然學(xué)了‘法醫(yī)學(xué)’這個專業(yè)，畢業(yè)了之後就進了警察局工作，天天和警察和各種各樣的屍體打交道，人變得越來越雷厲風(fēng)行，幾乎都快說一不二了。
白尋音以前就順著她，現(xiàn)在更是不敢反抗她。
她乖乖拉著行李箱跑到了T口停車場，離老遠(yuǎn)就看到了阿莫那輛頗為拉風(fēng)的牧馬人——小姑娘連車都跟別的女生買的不一樣。
阿莫跳下車，直接奔跑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給了白尋音一個熊抱，差點把人撲倒。
“嗚嗚嗚嗚嗚我想死你了！”阿莫臉埋在白尋音頸窩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白尋音，你也太狠心了！兩年都不回來一趟！”
白尋音無奈的拍了拍她的頭，像拍娃娃似的哄：“有什麼區(qū)別？咱們不是天天都在微信說話麼？”
聽了這麼‘不解風(fēng)情’的話，阿莫忍不住瞪她：“那怎麼能一樣！”
“回來幹嘛？也沒地方住。”白尋音無所謂的笑了笑，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哪有一個多月的短租，我外公外婆又在古鎮(zhèn)弄起了民宿，平時地方都不夠，我回來添麻煩幹什麼？”
這些阿莫其實是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白尋音把自己比作‘麻煩’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現(xiàn)在好了，我自己搬出來獨立租房子了！”阿莫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豪氣沖天的說：“寶貝，你就跟我住！以後咱們倆一起過！”
白尋音只側(cè)頭親了她一口，沒有拒絕阿莫的提議。
她在林瀾沒有房子，只能先跟阿莫住一段，過後她會向教授申請進入研究所，這樣學(xué)校會給分配福利房，自然就能搬出來了。
阿莫被這個香吻‘臨幸’了一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
她興奮的蹦蹦跶跶：“小仙女親我了，這是多少追你的大佬男神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阿莫自然是知道白尋音大學(xué)期間為零的情史的，為此更加洋洋得意了。
嘿嘿，誰讓所有人最喜歡的音音只喜歡她呢！
“音音，你現(xiàn)在身邊還是沒個人麼？”開車的時候等紅燈，阿莫又不改八卦本質(zhì)的跟她聊起‘感情生活’：“你這種長相，追的人我估計一個監(jiān)獄都放不下。”
……這是什麼神奇的比喻？阿莫不愧是法醫(yī)。
白尋音搖了搖頭：“沒有，你呢？”
她不想對這個問題談?wù)撎啵匀欢坏霓D(zhuǎn)移話題。
“我啊，還真有。”而阿莫的‘指南針’過了多年也沒變化，自然而然的被她撥動了，明豔的臉上笑容很甜：“盛聞最近在追我呢！”
這個答案是白尋音完全沒想到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盛聞？”
“是啊，他兩年前就回林瀾了。”阿莫提起盛聞，眼睛裏都是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的：“只是我們之前一直沒聯(lián)系，最近辦一起案子偶然碰到，他就開始追我了。”
“可我當(dāng)然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他追到啦，我高中時候吃的苦，我一定要全盤還給他！”
阿莫纖細(xì)的手指緊緊捏著方向盤，聲音是咬牙切齒的堅定——顯然是想起自己之前高中時期苦澀的倒追生涯就來氣了。
白尋音眨了眨眼，半晌後一針見血的說：“你還喜歡他。”
“……廢話。”阿莫一瞬間像是被戳破的鼓鼓氣球，強撐著的氣兒都散了：“我大學(xué)的時候也嘗試過談戀愛，可總感覺不對勁兒，那些男生拉我的手我都覺得惡心。可一看到盛聞……你懂那種荷爾蒙又發(fā)作了的沖動感麼？”
她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我感覺我這輩子是栽他身上了。”
白尋音抿了抿唇，素淨(jìng)的手伸過去覆住阿莫的手背，輕輕的揉了揉，無聲的表達(dá)‘有我在’三個字。
她比誰都清楚高三分開時阿莫的痛苦，實際上她追盛聞那段時間看似大大咧咧，心裏一直被後者的不聞不動折磨的很痛苦。
而白尋音了解那種痛苦，所以她更尊重阿莫現(xiàn)在的決定。
她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盛聞的，所以才忽略那些曾經(jīng)的痛，因為‘傷痕’抵不過‘治愈’。
阿莫之所以會選擇和他‘重圓’，既往不咎，可不就是栽在了他身上了麼？
只是破掉的鏡子，真的可以重圓麼？
回去的一路，白尋音不自覺的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像是平常研究論文那樣條條框框的分析，直到阿莫一句話把她喚回了神——
“音音，這些年……你和喻落吟有聯(lián)系麼？”
白尋音一怔，搖了搖頭：“沒有。”
“那……”阿莫想起了微信同學(xué)群裏流傳的某些消息，猶豫的問：“那你想知道……”
“不想。”白尋音打斷她，毫不猶豫的說：“阿莫，我不想知道有關(guān)于喻落吟的消息。”
自己的嘴裏已經(jīng)幾年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了，現(xiàn)在猛的脫口而出，竟然感覺有些生疏。
阿莫看著她不容置疑的表情，嘴巴有些尷尬的開合了一下——是明顯的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罷了罷了，她也不了解，都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流言罷了，還是別亂說為好。
白尋音恍惚的笑笑，在阿莫怔愣的視線下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自己的行李。
已經(jīng)到阿莫租住的房子了。
*
白尋音第二天就到了瀾大報道。
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牛仔褲白襯衫，走進去這座頗有歷史的古樸高校時，和滿校園青春洋溢的學(xué)生看起來差不多——甚至是更顯小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于這所學(xué)校總是有些緊張，可能源于‘心虛’二字，從校門口到教師樓短暫的一段路，手心裏竟然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直到進去，白尋音才輕輕舒了口氣。
她之前已經(jīng)約好了面見李乘風(fēng)，一路自然暢通無阻，教師樓負(fù)責(zé)登記的人員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份證，就讓她去三樓高級教授辦公室找人了。
白尋音依言而尋，敲了兩下門就聽到裏面?zhèn)鱽硪宦暤统恋摹M來’。
李乘風(fēng)是個五十多歲的儒雅教授，收學(xué)生標(biāo)準(zhǔn)很嚴(yán)苛，但對已經(jīng)看好了的學(xué)生態(tài)度卻和藹，見到白尋音笑了笑，忙讓她坐下：“坐吧，你是老孫推薦過來的小白吧？久聞其名。”
“李教授。”白尋音自然是瞻仰過李乘風(fēng)的照片，但完全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李教授居然會這麼好說話，聽了誇獎當(dāng)下有些汗顔，忙不疊的說：“哪裏敢當(dāng)，能見到您真榮幸。”
“別這麼謙虛，你之前發(fā)過來的郵件裏面有工作成績，科研成果還有在學(xué)校裏的思想政治表現(xiàn)，我都看過了，非常不錯。老孫可以給你寫推薦信，并且還找了其他兩個老家夥幫腔，我相信你的業(yè)務(wù)能力不用質(zhì)疑”李乘風(fēng)笑了笑：“今天帶來其餘需要的東西了麼？”
他說的自然是一些碩士學(xué)位證書，最後學(xué)歷證明最後學(xué)歷證明之類的。
“帶來了。”白尋音忙說，把密封好的文件夾雙手交給李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教授，我就是一個死讀書的人，真擔(dān)待不起您和孫教授的誇獎。”
“唔，人懂得自謙是好事。”李教授低頭看文件，平靜道：“自謙，自信，自負(fù)，看起來差別很大，可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小白，你進來的第一時間我就感覺你像是一個剛?cè)雽W(xué)的大學(xué)生，不像是已經(jīng)讀了六年的學(xué)生了，滿身書卷氣，不沾銅臭氣，挺好，我喜歡你這種天生適合讀書的好材料。”
李乘風(fēng)不愧是全國最權(quán)威的教授之一，說出來的話針對性極強，幾乎字字見真章。
白尋音聽了，尤為受教。
“我喜歡那種有一身傲骨的自謙學(xué)生，你可以領(lǐng)悟的。”
李乘風(fēng)看完文件合上，收在了抽屜裏面——這也代表塵埃落定，他收下了白尋音這個學(xué)生。
白尋音從進辦公室開始就搞搞懸掛起來的心髒落了下去，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你這種學(xué)生，才是真正做科研的人。”李乘風(fēng)端起茶杯抿了口，對著白尋音揮了揮手：“去吧，小白，回去好好準(zhǔn)備考試。”
準(zhǔn)備走個形式的考試。
白尋音站起身來，深深的沖著李乘風(fēng)鞠了一躬。
*
博導(dǎo)的事情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只等著四月份的審核考試過後，她去瀾大繼續(xù)讀書就行。
神經(jīng)緊繃了六年，白尋音難得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放松’——就好像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一樣。
想了想，她給今天正好休假的阿莫撥去了電話。
後者秒接：“怎麼了？”
“沒怎麼，出來逛街。”
“臥槽，你是白尋音麼？”阿莫在電話對面大驚：“你居然會做逛街這麼女性化的活動？！”
……
白尋音不怎麼想和她對話。
“快點快點。”阿莫卻已經(jīng)在催了：“把你定位發(fā)我。”
半小時後，兩個人在林瀾CBD黃金商圈喝上了下午茶。
“怎麼突然想起來逛街了？”阿莫熱愛一切甜點，仗著不胖體質(zhì)，坐下來就瘋狂消滅桌上的巧克力蛋糕，還試圖喂白尋音：“嘗嘗。”
“太膩了。”白尋音不愛吃甜的，皺眉表示嫌棄，端起眼前的美式喝了一口，回答阿莫上一個問題：“有一個認(rèn)識的學(xué)妹最近要過生日，給她挑一件禮物。”
之前喻時恬聽說她要回林瀾，就興奮的表示自己的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等她回來就能趕上。并且‘勒令’她要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不來不是好姐妹。
白尋音沒辦法，想想去也沒什麼，就是得挑上一件像樣的禮物，總不好空著手。
“誰啊？是你之前說在北方認(rèn)識的那個小姑娘？”
“嗯。”白尋音攏了下耳邊的碎發(fā)，回憶起喻時恬之前在電話裏跟她說的：“她也是林瀾的，好像是家裏有錢的嬌嬌女。”
“有錢啊……那還真不能送的太寒酸。”
阿莫摸著下巴思索了下，便拉著白尋音在一樓奢侈品店開始逛，又帶她去試香水。
“送香水最好了，女孩必備物又不嫌多。”阿莫用試用裝噴在了手腕上一點，湊過去給白尋音聞：“這個呢？好清香。”
“是的呀，這是我們這季新品。”一旁的導(dǎo)購小姐適時的插話，言笑晏晏道：“這款香水名叫‘青春’，最適合年輕小姑娘塗了。”
于是白尋音稀裏糊塗的就把這瓶香水買下來當(dāng)做給喻時恬的禮物了，其實打心眼裏，她依舊覺得上千塊買一瓶香水的行為堪稱‘傻子’。
因為她本人偏偏不屬于那種需要這樣‘必備物’的女孩。
“行了，這樣肯定有面子了。”阿莫看著包裝豪華的香水盒笑了笑，隨口問：“你那個朋友生日會地點在哪兒？”
白尋音想了想：“好像叫什麼‘平溪會所’。”
“臥槽？”阿莫嚇了一跳，回頭呆呆的看著白尋音：“那你這朋友是真有錢啊，富二代吧？據(jù)說平溪不是達(dá)官顯貴都進不去，更別說擺生日宴了。”
白尋音也沒想到喻時恬來頭會這麼大，可依舊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guān)系，反正我就去送一個禮物。”
“這怎麼可能沒關(guān)系！”阿莫叫，又上下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你打算穿這身去？”
白尋音：“不行麼？”
阿莫一本正經(jīng)：“那你連平溪的門都進不去。”
……
白尋音無語至極的，不情不願的被阿莫拉著過來挑衣服。
“你那些衣服真的，不是我說，太素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高中生啊？”阿莫邊幫她選衣服，邊絮絮叨叨的教育她：“現(xiàn)在高中生都沒你穿的樸素了，不是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做項目工資挺高的啊，你又沒什麼花錢地方，怎麼不買幾身衣服？這都起球了！”
白尋音默默的扯回自己的外套一角，嘴硬的說：“反正能穿。”
阿莫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著白尋音懷裏塞了兩條裙子：“去試。”
白尋音被強迫著推到試衣間裏，看著手裏的兩條裙子，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其實她以前也不是這麼‘不解風(fēng)情’，還是愛穿裙子的，只是在北方天氣寒冷，一年沒幾個月能穿裙子的晴天，加上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三百天都要呆在實驗室，穿著裙子不方便，久而久之衣櫃裏就一件都沒有了。
難得閑兩個月，似乎又可以穿了呢。
白尋音笑笑，脫下衣服換上這條墨綠色的吊帶裙。
裙子剪裁高級，是高腰複古的款式，顔色也是那種比較複古的綠色，像是九十年代英國名媛穿的那種裹身裙，經(jīng)歷了設(shè)計師現(xiàn)代風(fēng)的改編和點綴，穿上之後襯的白尋音本來就白的皮膚更是像瓷器一樣細(xì)膩。
細(xì)細(xì)的肩帶點著單薄纖瘦的肩，胸前弧度和纖細(xì)的腰形成S型曲線，緞面的裹身裙讓潔白的背，傲人的腰臀比都一覽無遺。
這樣的吊帶裙，隨便搭一個外襯，在林瀾三月份的天裏穿著正好。
白尋音有些不適應(yīng)的走出試衣間時，敏銳的感覺阿莫和兩個售貨員的眼睛齊刷刷的直了。
“小、小姐。”售貨員抹了一把差點流出來的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能給您拍張照麼？”
白尋音：“？”
售貨員握拳：“我覺得你比我們海報上的模特穿著好看！”
……
最終白尋音也不想再試了，直接刷卡買下身上這件。
直到和興高采烈的阿莫離開，白尋音也沒想明白喻時恬過生日她為什麼要買衣服。
按理來說她雖然最近幾年沒回林瀾，可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這個平溪會所還真沒怎麼聽說過，有阿莫說的那麼誇張麼？
可直到喻時恬生日那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白尋音要趕過去，發(fā)現(xiàn)地點是在寸土寸金的‘蒲觀’那邊才有點驚訝。
她以前從白鴻盛的嘴裏聽到過蒲觀，是林瀾最繁華的商圈，都是做生意的人。
但據(jù)說只有流動資産過五千萬，身家過億的人才能有入駐蒲觀的‘資格’而已，薛定諤的資格。
出租車都沒辦法進入蒲觀內(nèi)區(qū)，只能堪堪停在路沿邊上。
白尋音走了一段才看到平溪會所，通體漆黑色的七層獨棟樓，都是大理石玻璃面搭的，即便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但一眼望過去依然有種‘發(fā)光’的感覺。
……怪不得阿莫說她穿著襯衫牛仔褲過來會被攆走，現(xiàn)如今看到平溪會所是這麼一個地方，白尋音都不想進去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拿出手機給喻時恬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後，穿著一身亮閃閃的粉色魚尾裙的喻時恬跑了出來，她頭上還帶著一個亮閃閃的細(xì)鑽皇冠，活生生的cos了一個小公主。
“姐姐，你怎麼才來呀，想死你了。”喻時恬穿著包裹魚尾裙照樣健步如飛，三兩步?jīng)_過來挽住白尋音的手臂，笑的嬌憨可人：“快進來快進來！我第一次見到姐姐你穿裙子耶，也太好看了吧！”
“等等…恬恬，生日快樂。”白尋音把手裏的盒子遞給她，才微笑的客氣道：“我覺得我可能不太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這兒都是你們年輕人……”
“切，就比我大一歲還裝什麼老成啊？”喻時恬撇了撇嘴，好大不樂意的說：“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一個禮物就想把我打發(fā)了？不行不行，你必須進去陪我切蛋糕！我一會兒還有事兒跟你說呢。”
……
沒得辦法，白尋音只好被她拉扯著進去了。
在喻時恬過生日的時候她只想讓她開心，并不想起爭執(zhí)。
不過還好，進了這個每塊磚似乎都刻著‘錢’的幽靜會所包廂內(nèi)，白尋音才發(fā)現(xiàn)裏面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嘈雜。
大家都是觥籌交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見到壽星回來才起了兩句哄。
自然也有不少人見到白尋音眼前一亮，忙不疊的讓喻時恬介紹介紹什麼的。
“都滾一邊去啊。”喻時恬自然是知道白尋音不喜歡這些亂糟糟的鬧嚷起哄的，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這可是我姐姐，趕緊去喝你們的酒，別瞎琢磨。”
衆(zhòng)人撇了撇嘴，看著喻時恬極其‘護犢子’，只好悻悻的散了。
但在其他地方還是要‘宰她’一把的，一個穿著機車裝，左邊耳朵帶了五六顆耳鑽的男人拿了一瓶拉菲，對著喻時恬一挑眉：“開了？”
“開唄？”喻時恬一挑眉：“反正一會兒我哥過來幫我結(jié)賬，你們隨便喝。”
看來有人撐腰，便有恃無恐的大方了。
白尋音抿唇笑了笑，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恬恬，我去那邊坐坐，不用管我。”
她知道自己和這個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但也不想喻時恬太照顧她反而掃了自己的興。
“嗯嗯嗯。”喻時恬忙著應(yīng)付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鼴鼠似的點了點頭：“姐姐你去坐著，我一會兒找你玩。”
白尋音點頭，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她還是不適應(yīng)人又多又嘈雜的地方，不適應(yīng)別人明裏暗裏的搭訕談話，只好端著一杯面前的酒時不時的抿一口，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幸好喻時恬訂的包廂很大，觥籌交錯間不會有那麼多人注意到她。
白尋音低頭間發(fā)現(xiàn)自己鞋子的綁帶開了，秀眉輕蹙的彎身去系——她之前就說過自己不適應(yīng)穿這樣的微跟綁帶鞋，可阿莫偏偏要她穿。
她坐的位置離門很近，低頭的時候就感覺耳邊掠過一陣風(fēng)，似乎是有人推門進來，然後喻時恬的聲音在遠(yuǎn)處驚喜的響起：“哥！這兒呢！”
看來是等到付賬的了，小姑娘心情大好。
白尋音心下戲謔的琢磨著，擡起頭來想看看喻時恬時不時就掛在嘴邊吐槽，實際上心裏卻很依賴的哥哥究竟是什麼‘廬山真面目’，結(jié)果一擡眸的瞬間，她茶色的瞳孔僵在了眼眶裏。
白尋音是想過回到林瀾過後可能會遇到喻落吟，但城市這麼大，每條街每條巷轉(zhuǎn)瞬就錯過，也有可能永遠(yuǎn)遇不到。
可她絕對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間地點遇到喻落吟。
更沒有想過原來他就是喻時恬掛在嘴邊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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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癥
北方三月份的天氣還屬于需要穿羽絨服來蘌寒的溫度， 可林瀾卻已經(jīng)春暖花開了。
整整兩年就連寒暑假過年都沒有回‘老家’的白尋音，猛然踏上林瀾潮濕的土地，一時間還是覺得無比的熟悉——可能這就是‘土生土長’四個字最好的詮釋。
下午的飛機到了林瀾已經(jīng)九點多鐘， 天空擦黑， 星星點點。
停機坪人不多，白尋音站在原地深呼吸了幾口氣， 周圍人都行色匆匆， 唯有她拖著行李箱不急不緩。
白尋音對林瀾的溫度早有準(zhǔn)備， 北方的羊毛大衣自然穿不上，單薄的襯衫外面只披著一條簡單的奶白色披肩， 牛仔褲單薄， 腳下踩著一雙帆布鞋。
兩條魚骨辮松松散散的披在肩上， 清純的就像個學(xué)生。不對， 她雖然今年二十四了， 可依舊還是個學(xué)生。
可能是因為這麼多年沒離開過校園的原因，白尋音始終習(xí)慣簡單休閑的衣服，習(xí)慣臉上不施脂粉。
在學(xué)校的時候更簡單，兩件白大褂換著穿——索性整天都呆在實驗室裏。
同寢室最愛美的俞微曾經(jīng)無情的抨擊過她‘不會打扮，天生浪費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白尋音聽了只是不以為然。
她覺得自己某些方面可能生來就是‘懶散’的， 懶的化妝打扮， 也懶的和與人爭鋒，所以她不喜歡快節(jié)奏的城市和生活， 在所有人都急促的腳步中，也保持自己慣有的節(jié)奏。
直到響個不停的手機打破了白尋音不緊不慢的步伐。
她拿出來掃了一眼， 是阿莫的來電， 現(xiàn)在正響著， 還有七八個是關(guān)機時沒接到的。
“白尋音！！！”剛一接聽，阿莫的大嗓門就險些震破她的耳朵：“你特麼怎麼不接我電話？到底到?jīng)]到呢！”
“到了到了。”白尋音連忙回應(yīng)，生怕遲緩一些把阿莫氣個好歹的：“剛下飛機。”
“我在T口停車場。”阿莫的聲音和緩了一些：“趕緊的。”
聞言白尋音只好加快了腳步，無奈道：“不是說不用來接的嘛。”
“音音，我知道你不願意麻煩我，可這不是笑話麼？你回來我能不接？”阿莫理所當(dāng)然的說：“趕緊過來。”
她說完就掛了電話。
白尋音看著黑屏了的手機，無奈的搖了搖頭。
阿莫上大學(xué)的時候不知道抽了什麼風(fēng)，竟然學(xué)了‘法醫(yī)學(xué)’這個專業(yè)，畢業(yè)了之後就進了警察局工作，天天和警察和各種各樣的屍體打交道，人變得越來越雷厲風(fēng)行，幾乎都快說一不二了。
白尋音以前就順著她，現(xiàn)在更是不敢反抗她。
她乖乖拉著行李箱跑到了T口停車場，離老遠(yuǎn)就看到了阿莫那輛頗為拉風(fēng)的牧馬人——小姑娘連車都跟別的女生買的不一樣。
阿莫跳下車，直接奔跑過來結(jié)結(jié)實實的給了白尋音一個熊抱，差點把人撲倒。
“嗚嗚嗚嗚嗚我想死你了！”阿莫臉埋在白尋音頸窩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控訴：“白尋音，你也太狠心了！兩年都不回來一趟！”
白尋音無奈的拍了拍她的頭，像拍娃娃似的哄：“有什麼區(qū)別？咱們不是天天都在微信說話麼？”
聽了這麼‘不解風(fēng)情’的話，阿莫忍不住瞪她：“那怎麼能一樣！”
“回來幹嘛？也沒地方住。”白尋音無所謂的笑了笑，平靜的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哪有一個多月的短租，我外公外婆又在古鎮(zhèn)弄起了民宿，平時地方都不夠，我回來添麻煩幹什麼？”
這些阿莫其實是早就知道的。
但每每白尋音把自己比作‘麻煩’的時候，她還是會忍不住心疼。
“現(xiàn)在好了，我自己搬出來獨立租房子了！”阿莫翻身農(nóng)奴把歌唱，一把攬住她的肩膀豪氣沖天的說：“寶貝，你就跟我住！以後咱們倆一起過！”
白尋音只側(cè)頭親了她一口，沒有拒絕阿莫的提議。
她在林瀾沒有房子，只能先跟阿莫住一段，過後她會向教授申請進入研究所，這樣學(xué)校會給分配福利房，自然就能搬出來了。
阿莫被這個香吻‘臨幸’了一下，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有點飄飄然了。
她興奮的蹦蹦跶跶：“小仙女親我了，這是多少追你的大佬男神都享受不到的待遇啊……”
阿莫自然是知道白尋音大學(xué)期間為零的情史的，為此更加洋洋得意了。
嘿嘿，誰讓所有人最喜歡的音音只喜歡她呢！
“音音，你現(xiàn)在身邊還是沒個人麼？”開車的時候等紅燈，阿莫又不改八卦本質(zhì)的跟她聊起‘感情生活’：“你這種長相，追的人我估計一個監(jiān)獄都放不下。”
……這是什麼神奇的比喻？阿莫不愧是法醫(yī)。
白尋音搖了搖頭：“沒有，你呢？”
她不想對這個問題談?wù)撎啵匀欢坏霓D(zhuǎn)移話題。
“我啊，還真有。”而阿莫的‘指南針’過了多年也沒變化，自然而然的被她撥動了，明豔的臉上笑容很甜：“盛聞最近在追我呢！”
這個答案是白尋音完全沒想到的，她不由得愣了一下：“盛聞？”
“是啊，他兩年前就回林瀾了。”阿莫提起盛聞，眼睛裏都是帶著藏不住的笑意的：“只是我們之前一直沒聯(lián)系，最近辦一起案子偶然碰到，他就開始追我了。”
“可我當(dāng)然不能隨隨便便就被他追到啦，我高中時候吃的苦，我一定要全盤還給他！”
阿莫纖細(xì)的手指緊緊捏著方向盤，聲音是咬牙切齒的堅定——顯然是想起自己之前高中時期苦澀的倒追生涯就來氣了。
白尋音眨了眨眼，半晌後一針見血的說：“你還喜歡他。”
“……廢話。”阿莫一瞬間像是被戳破的鼓鼓氣球，強撐著的氣兒都散了：“我大學(xué)的時候也嘗試過談戀愛，可總感覺不對勁兒，那些男生拉我的手我都覺得惡心。可一看到盛聞……你懂那種荷爾蒙又發(fā)作了的沖動感麼？”
她認(rèn)命的嘆了口氣：“我感覺我這輩子是栽他身上了。”
白尋音抿了抿唇，素淨(jìng)的手伸過去覆住阿莫的手背，輕輕的揉了揉，無聲的表達(dá)‘有我在’三個字。
她比誰都清楚高三分開時阿莫的痛苦，實際上她追盛聞那段時間看似大大咧咧，心裏一直被後者的不聞不動折磨的很痛苦。
而白尋音了解那種痛苦，所以她更尊重阿莫現(xiàn)在的決定。
她一定是很喜歡很喜歡盛聞的，所以才忽略那些曾經(jīng)的痛，因為‘傷痕’抵不過‘治愈’。
阿莫之所以會選擇和他‘重圓’，既往不咎，可不就是栽在了他身上了麼？
只是破掉的鏡子，真的可以重圓麼？
回去的一路，白尋音不自覺的就在思考這個問題，像是平常研究論文那樣條條框框的分析，直到阿莫一句話把她喚回了神——
“音音，這些年……你和喻落吟有聯(lián)系麼？”
白尋音一怔，搖了搖頭：“沒有。”
“那……”阿莫想起了微信同學(xué)群裏流傳的某些消息，猶豫的問：“那你想知道……”
“不想。”白尋音打斷她，毫不猶豫的說：“阿莫，我不想知道有關(guān)于喻落吟的消息。”
自己的嘴裏已經(jīng)幾年沒有提到過這個名字了，現(xiàn)在猛的脫口而出，竟然感覺有些生疏。
阿莫看著她不容置疑的表情，嘴巴有些尷尬的開合了一下——是明顯的欲言又止，可最後還是選擇了閉嘴。
罷了罷了，她也不了解，都是道聽途說了一些流言罷了，還是別亂說為好。
白尋音恍惚的笑笑，在阿莫怔愣的視線下推開車門跳下了車，從後備箱裏拿出自己的行李。
已經(jīng)到阿莫租住的房子了。
*
白尋音第二天就到了瀾大報道。
她穿著一身簡單的牛仔褲白襯衫，走進去這座頗有歷史的古樸高校時，和滿校園青春洋溢的學(xué)生看起來差不多——甚至是更顯小的。
她不知道為什麼對于這所學(xué)校總是有些緊張，可能源于‘心虛’二字，從校門口到教師樓短暫的一段路，手心裏竟然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
直到進去，白尋音才輕輕舒了口氣。
她之前已經(jīng)約好了面見李乘風(fēng)，一路自然暢通無阻，教師樓負(fù)責(zé)登記的人員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份證，就讓她去三樓高級教授辦公室找人了。
白尋音依言而尋，敲了兩下門就聽到裏面?zhèn)鱽硪宦暤统恋摹M來’。
李乘風(fēng)是個五十多歲的儒雅教授，收學(xué)生標(biāo)準(zhǔn)很嚴(yán)苛，但對已經(jīng)看好了的學(xué)生態(tài)度卻和藹，見到白尋音笑了笑，忙讓她坐下：“坐吧，你是老孫推薦過來的小白吧？久聞其名。”
“李教授。”白尋音自然是瞻仰過李乘風(fēng)的照片，但完全沒想到大名鼎鼎的李教授居然會這麼好說話，聽了誇獎當(dāng)下有些汗顔，忙不疊的說：“哪裏敢當(dāng)，能見到您真榮幸。”
“別這麼謙虛，你之前發(fā)過來的郵件裏面有工作成績，科研成果還有在學(xué)校裏的思想政治表現(xiàn)，我都看過了，非常不錯。老孫可以給你寫推薦信，并且還找了其他兩個老家夥幫腔，我相信你的業(yè)務(wù)能力不用質(zhì)疑”李乘風(fēng)笑了笑：“今天帶來其餘需要的東西了麼？”
他說的自然是一些碩士學(xué)位證書，最後學(xué)歷證明最後學(xué)歷證明之類的。
“帶來了。”白尋音忙說，把密封好的文件夾雙手交給李教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教授，我就是一個死讀書的人，真擔(dān)待不起您和孫教授的誇獎。”
“唔，人懂得自謙是好事。”李教授低頭看文件，平靜道：“自謙，自信，自負(fù)，看起來差別很大，可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小白，你進來的第一時間我就感覺你像是一個剛?cè)雽W(xué)的大學(xué)生，不像是已經(jīng)讀了六年的學(xué)生了，滿身書卷氣，不沾銅臭氣，挺好，我喜歡你這種天生適合讀書的好材料。”
李乘風(fēng)不愧是全國最權(quán)威的教授之一，說出來的話針對性極強，幾乎字字見真章。
白尋音聽了，尤為受教。
“我喜歡那種有一身傲骨的自謙學(xué)生，你可以領(lǐng)悟的。”
李乘風(fēng)看完文件合上，收在了抽屜裏面——這也代表塵埃落定，他收下了白尋音這個學(xué)生。
白尋音從進辦公室開始就搞搞懸掛起來的心髒落了下去，暗自長舒了一口氣。
“你這種學(xué)生，才是真正做科研的人。”李乘風(fēng)端起茶杯抿了口，對著白尋音揮了揮手：“去吧，小白，回去好好準(zhǔn)備考試。”
準(zhǔn)備走個形式的考試。
白尋音站起身來，深深的沖著李乘風(fēng)鞠了一躬。
*
博導(dǎo)的事情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沒什麼好操心的了，只等著四月份的審核考試過後，她去瀾大繼續(xù)讀書就行。
神經(jīng)緊繃了六年，白尋音難得感覺到了什麼叫做‘放松’——就好像一下子無所適從，不知道該幹什麼了一樣。
想了想，她給今天正好休假的阿莫撥去了電話。
後者秒接：“怎麼了？”
“沒怎麼，出來逛街。”
“臥槽，你是白尋音麼？”阿莫在電話對面大驚：“你居然會做逛街這麼女性化的活動？！”
……
白尋音不怎麼想和她對話。
“快點快點。”阿莫卻已經(jīng)在催了：“把你定位發(fā)我。”
半小時後，兩個人在林瀾CBD黃金商圈喝上了下午茶。
“怎麼突然想起來逛街了？”阿莫熱愛一切甜點，仗著不胖體質(zhì)，坐下來就瘋狂消滅桌上的巧克力蛋糕，還試圖喂白尋音：“嘗嘗。”
“太膩了。”白尋音不愛吃甜的，皺眉表示嫌棄，端起眼前的美式喝了一口，回答阿莫上一個問題：“有一個認(rèn)識的學(xué)妹最近要過生日，給她挑一件禮物。”
之前喻時恬聽說她要回林瀾，就興奮的表示自己的生日正好在三月下旬，等她回來就能趕上。并且‘勒令’她要來參加她的生日宴會，不來不是好姐妹。
白尋音沒辦法，想想去也沒什麼，就是得挑上一件像樣的禮物，總不好空著手。
“誰啊？是你之前說在北方認(rèn)識的那個小姑娘？”
“嗯。”白尋音攏了下耳邊的碎發(fā)，回憶起喻時恬之前在電話裏跟她說的：“她也是林瀾的，好像是家裏有錢的嬌嬌女。”
“有錢啊……那還真不能送的太寒酸。”
阿莫摸著下巴思索了下，便拉著白尋音在一樓奢侈品店開始逛，又帶她去試香水。
“送香水最好了，女孩必備物又不嫌多。”阿莫用試用裝噴在了手腕上一點，湊過去給白尋音聞：“這個呢？好清香。”
“是的呀，這是我們這季新品。”一旁的導(dǎo)購小姐適時的插話，言笑晏晏道：“這款香水名叫‘青春’，最適合年輕小姑娘塗了。”
于是白尋音稀裏糊塗的就把這瓶香水買下來當(dāng)做給喻時恬的禮物了，其實打心眼裏，她依舊覺得上千塊買一瓶香水的行為堪稱‘傻子’。
因為她本人偏偏不屬于那種需要這樣‘必備物’的女孩。
“行了，這樣肯定有面子了。”阿莫看著包裝豪華的香水盒笑了笑，隨口問：“你那個朋友生日會地點在哪兒？”
白尋音想了想：“好像叫什麼‘平溪會所’。”
“臥槽？”阿莫嚇了一跳，回頭呆呆的看著白尋音：“那你這朋友是真有錢啊，富二代吧？據(jù)說平溪不是達(dá)官顯貴都進不去，更別說擺生日宴了。”
白尋音也沒想到喻時恬來頭會這麼大，可依舊無所謂的笑了笑：“沒關(guān)系，反正我就去送一個禮物。”
“這怎麼可能沒關(guān)系！”阿莫叫，又上下掃了一眼她身上的白襯衫和牛仔褲：“你打算穿這身去？”
白尋音：“不行麼？”
阿莫一本正經(jīng)：“那你連平溪的門都進不去。”
……
白尋音無語至極的，不情不願的被阿莫拉著過來挑衣服。
“你那些衣服真的，不是我說，太素了，你還以為自己是高中生啊？”阿莫邊幫她選衣服，邊絮絮叨叨的教育她：“現(xiàn)在高中生都沒你穿的樸素了，不是我記得你跟我說你做項目工資挺高的啊，你又沒什麼花錢地方，怎麼不買幾身衣服？這都起球了！”
白尋音默默的扯回自己的外套一角，嘴硬的說：“反正能穿。”
阿莫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著白尋音懷裏塞了兩條裙子：“去試。”
白尋音被強迫著推到試衣間裏，看著手裏的兩條裙子，神色微微有些恍惚。
其實她以前也不是這麼‘不解風(fēng)情’，還是愛穿裙子的，只是在北方天氣寒冷，一年沒幾個月能穿裙子的晴天，加上她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又三百天都要呆在實驗室，穿著裙子不方便，久而久之衣櫃裏就一件都沒有了。
難得閑兩個月，似乎又可以穿了呢。
白尋音笑笑，脫下衣服換上這條墨綠色的吊帶裙。
裙子剪裁高級，是高腰複古的款式，顔色也是那種比較複古的綠色，像是九十年代英國名媛穿的那種裹身裙，經(jīng)歷了設(shè)計師現(xiàn)代風(fēng)的改編和點綴，穿上之後襯的白尋音本來就白的皮膚更是像瓷器一樣細(xì)膩。
細(xì)細(xì)的肩帶點著單薄纖瘦的肩，胸前弧度和纖細(xì)的腰形成S型曲線，緞面的裹身裙讓潔白的背，傲人的腰臀比都一覽無遺。
這樣的吊帶裙，隨便搭一個外襯，在林瀾三月份的天裏穿著正好。
白尋音有些不適應(yīng)的走出試衣間時，敏銳的感覺阿莫和兩個售貨員的眼睛齊刷刷的直了。
“小、小姐。”售貨員抹了一把差點流出來的口水，結(jié)結(jié)巴巴的說：“我能給您拍張照麼？”
白尋音：“？”
售貨員握拳：“我覺得你比我們海報上的模特穿著好看！”
……
最終白尋音也不想再試了，直接刷卡買下身上這件。
直到和興高采烈的阿莫離開，白尋音也沒想明白喻時恬過生日她為什麼要買衣服。
按理來說她雖然最近幾年沒回林瀾，可也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可這個平溪會所還真沒怎麼聽說過，有阿莫說的那麼誇張麼？
可直到喻時恬生日那天，按照約定好的時間白尋音要趕過去，發(fā)現(xiàn)地點是在寸土寸金的‘蒲觀’那邊才有點驚訝。
她以前從白鴻盛的嘴裏聽到過蒲觀，是林瀾最繁華的商圈，都是做生意的人。
但據(jù)說只有流動資産過五千萬，身家過億的人才能有入駐蒲觀的‘資格’而已，薛定諤的資格。
出租車都沒辦法進入蒲觀內(nèi)區(qū)，只能堪堪停在路沿邊上。
白尋音走了一段才看到平溪會所，通體漆黑色的七層獨棟樓，都是大理石玻璃面搭的，即便天色已經(jīng)有些暗了，但一眼望過去依然有種‘發(fā)光’的感覺。
……怪不得阿莫說她穿著襯衫牛仔褲過來會被攆走，現(xiàn)如今看到平溪會所是這麼一個地方，白尋音都不想進去了。
她站在門口猶豫了片刻，拿出手機給喻時恬打了個電話。
五分鐘後，穿著一身亮閃閃的粉色魚尾裙的喻時恬跑了出來，她頭上還帶著一個亮閃閃的細(xì)鑽皇冠，活生生的cos了一個小公主。
“姐姐，你怎麼才來呀，想死你了。”喻時恬穿著包裹魚尾裙照樣健步如飛，三兩步?jīng)_過來挽住白尋音的手臂，笑的嬌憨可人：“快進來快進來！我第一次見到姐姐你穿裙子耶，也太好看了吧！”
“等等…恬恬，生日快樂。”白尋音把手裏的盒子遞給她，才微笑的客氣道：“我覺得我可能不太適應(yīng)這個環(huán)境，這兒都是你們年輕人……”
“切，就比我大一歲還裝什麼老成啊？”喻時恬撇了撇嘴，好大不樂意的說：“我們都這麼久沒見了，你就一個禮物就想把我打發(fā)了？不行不行，你必須進去陪我切蛋糕！我一會兒還有事兒跟你說呢。”
……
沒得辦法，白尋音只好被她拉扯著進去了。
在喻時恬過生日的時候她只想讓她開心，并不想起爭執(zhí)。
不過還好，進了這個每塊磚似乎都刻著‘錢’的幽靜會所包廂內(nèi)，白尋音才發(fā)現(xiàn)裏面并沒有她想象的那麼嘈雜。
大家都是觥籌交錯，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說話，見到壽星回來才起了兩句哄。
自然也有不少人見到白尋音眼前一亮，忙不疊的讓喻時恬介紹介紹什麼的。
“都滾一邊去啊。”喻時恬自然是知道白尋音不喜歡這些亂糟糟的鬧嚷起哄的，不客氣的哼了一聲：“這可是我姐姐，趕緊去喝你們的酒，別瞎琢磨。”
衆(zhòng)人撇了撇嘴，看著喻時恬極其‘護犢子’，只好悻悻的散了。
但在其他地方還是要‘宰她’一把的，一個穿著機車裝，左邊耳朵帶了五六顆耳鑽的男人拿了一瓶拉菲，對著喻時恬一挑眉：“開了？”
“開唄？”喻時恬一挑眉：“反正一會兒我哥過來幫我結(jié)賬，你們隨便喝。”
看來有人撐腰，便有恃無恐的大方了。
白尋音抿唇笑了笑，低聲在她耳邊說了句：“恬恬，我去那邊坐坐，不用管我。”
她知道自己和這個氛圍有些格格不入，但也不想喻時恬太照顧她反而掃了自己的興。
“嗯嗯嗯。”喻時恬忙著應(yīng)付周圍來來往往的人，鼴鼠似的點了點頭：“姐姐你去坐著，我一會兒找你玩。”
白尋音點頭，隨便找了個角落坐了下來。
她還是不適應(yīng)人又多又嘈雜的地方，不適應(yīng)別人明裏暗裏的搭訕談話，只好端著一杯面前的酒時不時的抿一口，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幸好喻時恬訂的包廂很大，觥籌交錯間不會有那麼多人注意到她。
白尋音低頭間發(fā)現(xiàn)自己鞋子的綁帶開了，秀眉輕蹙的彎身去系——她之前就說過自己不適應(yīng)穿這樣的微跟綁帶鞋，可阿莫偏偏要她穿。
她坐的位置離門很近，低頭的時候就感覺耳邊掠過一陣風(fēng)，似乎是有人推門進來，然後喻時恬的聲音在遠(yuǎn)處驚喜的響起：“哥！這兒呢！”
看來是等到付賬的了，小姑娘心情大好。
白尋音心下戲謔的琢磨著，擡起頭來想看看喻時恬時不時就掛在嘴邊吐槽，實際上心裏卻很依賴的哥哥究竟是什麼‘廬山真面目’，結(jié)果一擡眸的瞬間，她茶色的瞳孔僵在了眼眶裏。
白尋音是想過回到林瀾過後可能會遇到喻落吟，但城市這麼大，每條街每條巷轉(zhuǎn)瞬就錯過，也有可能永遠(yuǎn)遇不到。
可她絕對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間地點遇到喻落吟。
更沒有想過原來他就是喻時恬掛在嘴邊的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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