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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第229章 死裏逃生和醍醐灌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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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死裏逃生和醍醐灌頂

紙人的臉龐呆滯僵硬,毫無生機,慘白的眼眶裏,那兩點鮮紅直勾勾的盯著床底。

這一瞬間,張元清心髒狠狠抽搐了一下,手臂凸起細密的雞皮疙瘩,一股久違的恐懼湧上心頭。

這種恐懼,不是單純的對危機的恐懼,更多的是人類對怪誕驚悚元素的恐懼。

比如看完恐怖片不敢出門上廁所,睡覺要用被子蓋住腦袋。

是的,張元清被紙人嚇出了童年時代的恐懼。

自成為夜游神以來,從沒遭遇過這種情況。

“夜游”技能神出鬼沒,無往不利,以技巧克制夜游的敵人他遇到過,直接看破夜游的怨靈,還是頭一遭。

是的,張元清無比確定,紙紮人看到自己了。

他心裏無比恐懼,行動卻沒有任何遲疑,一個翻滾離開床底,往虛空裏一抓,抓出爆裂手槍,冷靜的扣動扳機。

紙人是有實體的,有實體就能破壞,采用遠距離射擊的手槍最適合不過。

根據(jù)胭脂盒的屬性介紹,怨靈只能附身塗抹了胭脂的事物,如果把附身之物破壞,應該就能“解決”紙人。

試一試!

“砰砰砰~”

槍口噴吐烈焰,暗紅色的彈道交錯著撞在紙人身上,子彈卻沒有爆裂,而是傳來了“噗噗”的輕微沸騰聲。

如同烙鐵浸入泥沼裏。

紙人周遭騰起深沉而濃郁的陰氣,子彈打在其上,動能被化解,火焰被澆滅,消弭于無形。

幾乎實質(zhì)化的陰氣……張元清瞳孔略有放大。

這絕對不是超凡階段的怨靈能擁有的力量。

“砰砰砰……”

張元清保持著射擊姿勢,讓子彈密集的穿透陰氣,濺起暗紅微光,發(fā)出“噗噗”的沸騰聲。

同時,兩抹暗紅的微光浮現(xiàn)于黑暗的室內(nèi)。

噠噠,噠噠……

紅舞鞋一起一落,做著原地踏步。

張元清立刻下達追殺紙人的命令。

“噠噠噠……”

紅舞鞋極速奔出,又狠又準的踏在紙人臉上。

濃郁的陰氣劇烈一蕩,如同被攪起水花的湖面。

紙人的臉完好無損,紅舞鞋未能踏穿它身周的陰氣。

但紅舞鞋沒有放棄,不知疲憊的展開攻擊。

面對這種級別的怨靈,紅舞鞋的輸出不太夠啊……張元清并不意外,紅舞鞋的極限他很清楚,召喚它,純粹是為了幹擾怨靈,增加敵人的壓力。

張元清把自己的道具、手段,快速過了一遍,首先想到紅蓋頭,旋即放棄,鬼新娘的陰氣,比眼前的紙人差了不少。

而且他也沒膽量和紙人近身搏鬥。

後土靴的致命一腿,能踢出聖者境的力量,用它摧毀紙人應該不難……張元清毫不遲疑的抓出後土靴,丟給身側(cè)的亡者一號。

亡者一號雙腳伸入靴口,完成穿戴,而張元清自己則披上了陰陽法袍。

噔噔噔……亡者一號步伐沉重的沖刺,臨近紙紮人時,右腳的靴子亮起厚重的,宛如實質(zhì)的黃光。

他的右腿肌肉霍然膨脹,撐裂褲管。

啪!

鞭腿在空氣中抽出殘影,抽的紙紮人如倒影般破碎,腿勁在屋內(nèi)掀起一陣疾風。

紙紮人不見了,亡者一號踢碎的是幻術(shù)制造的影子,這種鬼魅之術(shù),由怨靈施展起來,最是得心應手。

噠噠噠……紅舞鞋突然朝主人奔來。

在我身後?!張元清心裏一凜。

幾乎同時,面孔慘白,塗抹著豔紅胭脂的紙人,出現(xiàn)在他身後,擡起僵硬的手臂,抓向人類的後頸。

紙紮的簡陋手掌還未觸及,陰寒的氣息先一步湧來,張元清的後背、脖頸凝上一層薄霜。

“砰!”

他擡起槍口,朝亡者一號胸口開了一槍。

子彈爆裂,火光一閃。

“呼”的一聲,赤紅色的火流竄起,吞沒張元清的身體,而爆裂子彈炸起的火焰,剛要熄滅,霍然膨脹,凝成身披陰陽法袍的身影。

他披上陰陽法袍,不是為了施展水火大陣,而是想利用火師的火行,水鬼的化水能力,與紙人糾纏。

水火分身無視物理攻擊,但不能無視靈體層面的傷害。

面對強大的怨靈,展開法袍大陣是很愚蠢的行為,因為靈體一分為二,相當自廢武功,會被強大的怨靈秒殺。

對付鬼娃娃時,主要是人數(shù)不夠,分身來湊,而只要人數(shù)達標,鬼娃娃就無法攻擊。

但紙人不一樣。

張元清掌心騰起烈焰,按在後頸,他的面孔旋即扭曲,嘴角抽搐,後勁“嗤嗤”作響,青煙冒起。

嘶,這陰氣能“凍”死我的血肉組織,要是被它抓到,夜游神也扛不住……張元清以火焰驅(qū)散陰氣,另一只手沒閑著,不斷扣動扳機。

同時,溝通識海裏的烙印,靈體一分為二,入主陰屍,展開沉重有力的沖刺。

張元清停止射擊,手指探入褲兜,按下貓王音箱其中一個按鈕。

咚!咚!咚!咚!

震耳欲聾的鼓聲回蕩于室內(nèi),帶來巨大的壓迫感,震蕩精神,讓人發(fā)自內(nèi)心的畏懼。

紙人身軀顫了顫,繼而僵住。

噔噔噔,亡者一號踏著沉重的步伐近身,右腳的靴子亮起厚重的,如同實質(zhì)的黃光。

從剛才的交手中,張元清發(fā)現(xiàn)紙人很忌憚後土靴的“致命一腿”,畢竟這一腳能踢出聖者境的水平。

因此,他迅速制定計劃,以貓王音箱的鼓聲震懾作為怨靈的紙人,靈體一分為二則是因為鼓聲不分敵我,亡者一號不能免疫,只有他這個主人可以。

亡者一號右腿肌肉一粗,就要踢出鞭腿。

突然,紙人眼眶裏的兩抹血色,倏然亮起,凝成兩道扭曲古怪的咒文。

蠱惑之眼!!

糟糕……透過陰屍的視角,直視了咒文的張元清心裏一沉,下一刻,他意志徹底混亂,念頭如同亂麻,失去了冷靜思考的能力。

籠罩在紙人身周的陰氣一鼓,“咔嚓”連聲,薄薄的冰殼在亡者一號體表凝結(jié),迅速游走,瞬間化作一尊冰雕。

接著,紙人的腦袋九十度一歪,看向陰屍身後的張元清,它的身影旋即消失不見,浮現(xiàn)于屋內(nèi)唯一的人類身後。

紙紮的粗陋手臂擡起,掐住了張元清的後頸。

室內(nèi)陰氣霍然一蕩,後頸處,螺旋狀的無形氣旋應激而生。

大股大股的精血,被氣旋抽走,湧入紙人體內(nèi),它那慘白的臉龐,竟透出幾分人類的紅潤。

強烈刺激下,張元清掙脫了蠱惑之眼的影響,旋即感覺四肢僵硬、麻痹,身軀被可怕的陰氣凍結(jié),連動彈手指都很勉強。

幾息之間,張元清的皮膚失去光澤,變得幹燥暗啞,隨後,一點點細密的皺紋爬上眼角,爬上額頭,法令紋加深加重……

他一下子蒼老了二十歲。

張元清拼命的向陰屍下達進攻指令,但亡者一號處在冰凍狀態(tài),關(guān)節(jié)、血肉凍僵麻木,無力支援主人。

嘗試失敗,紙人無法戰(zhàn)勝,實力相差太大了……張元清又悲觀又絕望的發(fā)現(xiàn),靠實力硬推小boss的計劃并不現(xiàn)實。

即使他有這麼多的道具,搭配了這麼多的戰(zhàn)術(shù),依舊無法戰(zhàn)勝紙人。

那就只能使用伏魔杵了,不到逼不得已,張元清不想使用這件道具,飲鴆止渴解決不了問題,但現(xiàn)在沒得選,飲鴆止渴好歹還能多活一會兒。

感受到骨子裏發(fā)出虛弱和疲憊,張元清孤注一擲,凝聚最後一絲力量,手指顫抖的、緩慢的探入褲兜,打算開啓貓王音箱的嗩吶。

他要以此讓這具身軀回光返照,恢複一定力量,以便于取出伏魔杵後,有餘力攻擊紙人。

手指探入,抵住了嗩吶按鈕,這時,張元清腦海裏忽然閃過一個疑問,魔君是怎麼打贏它的?

紙人的等級明顯不屬于超凡階段,魔君再強,作為散修,超凡時期的他,綜合實力也不見得比我強,連我都沒任何希望,他又怎麼過這一關(guān)的……

電光火石間,副本裏的信息碎片,在張元清腦海裏快速閃過。

最後,兩條重要信息被篩選出來:

一:徐先生買走胭脂盒當晚,紙人只殺了徐先生一人,隔壁的村民沒有受到傷害。

二:怨靈對鮮血有極強的渴望,只有獻祭足夠的精血才能安撫它。

我明白了,胭脂盒一晚只殺一個人,或一個人的鮮血就能滿足它,把目標鮮血吸幹後,它就不會再殺人,所以那天死的只有徐先生……艸,這是單人副本,對于靈境行者來說,只殺一個人約等于必死……張元清松開了搭在嗩吶聲按鈕的手指,改為往半空一抓。

抓出一根玻璃試管,試管裏是澄澈剔透的金色液體。

試管口用木塞封著,旺盛的生命氣息被牢牢封印在試管裏。

生命原液!

一道似真似幻的身影從張元清肉身飄出,裹著玻璃試管,掠向亡者一號。

這道虛幻的身影,正是張元清的靈體,他施展神游脫離了軀殼。

張元清打算賭一把,放任肉身被吸幹精血,看紙人在“殺”完人後,是滿足的離開,還是繼續(xù)攻擊亡者一號。

如果是前者,那他就賭贏了,如果是後者,他的靈體會立刻用生命原液救回肉身,然後召喚伏魔杵,跟這個怨靈玉石俱焚。

他敢這麼賭,一方面是有生命原液在手,另一方面是施展神游後,肉身會進入假死狀態(tài),二十分鐘內(nèi)靈體回歸,肉身就有搶救的希望。

所以并不怕精血被吸幹。

張元清更不怕就是紙人會優(yōu)先攻擊自己這個靈體,因為血胭脂的物品信息中提到,紙人只對鮮血有渴望,亡者一號雖然是陰物,但至少是有“生命”氣息的。

怎麼都輪不到靈體來直面危機。

退一步說,假如紙人真的對靈體狀態(tài)的自己下手,那張元清還有一招,就是立刻回歸肉身,讓紅舞鞋開啓第二形態(tài),帶著他逃跑。

逃命和閃避這一塊,紅舞大帝一生不弱于人。

此時,肉身已經(jīng)迅速幹癟,臉頰凹陷,皮膚因缺水而布滿褶子,正一點點的往幹屍轉(zhuǎn)變。

張元清忍不住屏住呼吸(心理上的),他不知道魔君是不是也用了類似的方法,但這是他根據(jù)副本信息,領(lǐng)悟出的,唯一的破局之法。

一人一靈體緊張旁觀,唯有紅舞鞋不服氣,繼續(xù)攻擊紙人,甚至,因為主人肉身的死亡,它生氣了,踩踏愈發(fā)頻繁,力量似乎也更兇猛了。

終于,肉身徹底化作幹屍,堂堂元始天尊,命喪怨靈之手。

吸飽精血的紙人,臉上的胭脂愈發(fā)鮮豔。

“啪嗒~”它松口粗陋簡單的手,任由幹癟的屍體摔倒。

紙人僵硬的扭頭脖子,看向亡者一號。

大概有個十幾秒的靜默後,紙人邁著僵硬的正步,在“沙沙”的輕響裏,朝著門外走去。

它停止殺戮了。

紅舞鞋如影隨形,堅持不懈的追殺紙人。

我賭對了,解除解除……張元清阻止了它永無止境的追殺。

看著穿繡花鞋的腳邁過門檻,一步一步的走入黑暗,靈體狀態(tài)的張元清依舊繃緊精神,沒有放松警惕。

過了大概五分鐘,屋內(nèi)屋外寂寂無聲,濃郁的黑暗裏再沒有傳來任何動靜。

不,是有動靜的。

紅舞鞋在屋子裏徘徊,時而停在肉身邊,時而停在靈體邊,上方浮現(xiàn)一條信息:

【你願意陪我跳舞嗎……】

但它不知道該向死去的肉身索要代價,還是該向無法跳舞的靈體尋求報酬。

它第一次遇到這種bug。

應該是走了……張元清終于迫不及待的飄向肉身,“啵”的一聲拔掉木塞,撬開肉身僵硬的下頜,直接把試管插入喉嚨深處。

這是因為肉身無法吞咽。

等到試管裏的生命原液,全部進入肉身胃袋,張元清這才拔出,又是“啵”的一聲。

俄頃,幹癟的皮膚漸轉(zhuǎn)飽滿,血肉撐起松弛的皮膚,每過一秒,肉身便飽滿一分。

這個過程維持了十幾秒,皮膚不但徹底恢複,而且更加水嫩光滑,猶如脫胎換骨。

但沒有呼吸,沒有心跳。

夜游神靈體出竅時,肉身就是這樣,這就是假死狀態(tài)。

張元清這才真正的如釋重負,撲入肉身中。

下一秒,肉身睜開雙眼,瞳孔渙散的凝視著屋頂,繼而迅速收縮,他大口大口喘息起來,如同溺水的人恢複心跳。

而這個時候,亡者一號徹底驅(qū)除體內(nèi)的陰氣,關(guān)節(jié)恢複靈敏。

“呼!呼!呼……”

“太難了,這特麼就不可能是A級副本,我什麼都不想做,我要休息一下,誰都不能打擾我!”張元清貪婪的呼吸新鮮空氣。

然後,他就聽見輕快的“噠噠”聲在耳邊回蕩。

你是例外的……張元清表情一僵,默默爬了起來。

陪紅舞鞋跳完一支舞,張元清在床沿坐下,這不是為了休息,而是坐著更利于思考。

雖然從紙人的危機中僥幸逃生,但張元清并沒有絲毫喜悅,因為他已經(jīng)意識到不對勁。

“這是A級副本?這特麼比S級副本還兇殘,二更天的紙人就讓我差不多底牌盡出,三更天的boss呢?郡主呢?”

失語村的難度等級,完全超出A級的範疇。

哪怕在S級裏,恐怕也是最兇的那一梯隊。

這顯然不合理。

張元清深深皺眉:

“這個副本有古怪,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三更天之前,要把問題找出來,否則我死定了。”

深吸一口氣,讓情緒恢複冷靜,他把進入副本後,所有的細節(jié)都複盤了一遍。

與王小二的對話,與老大爺?shù)膶υ挘c貓王音箱的交流,以及自己所見所聞的細節(jié)。

時間緩緩流逝,一遍遍的複盤中,他隱約間把握住了什麼,但又不夠清晰。

張元清沒有著急,把握住那隱隱約約的念頭後,他從褲兜裏掏出幾粒藍色小藥丸,握在手心,接著,腦海裏回憶父親的遺容。

腦力慢慢沸騰,心髒開始超負荷跳動,他很快進入了“超腦”狀態(tài),亂七八糟的記憶碎片快速閃過,耳邊盡是無意義的噪音。

鼻腔一熱,鮮紅的血液流出。

張元清立刻吞下藥丸,平複這些負面狀態(tài)。

而後,進入副本以來,所有的畫面,一幀一幀的回放,石頭房的紋理,路邊枯草傾倒的方向……事無巨細,重新在腦海裏演練了一遍。

“前段時間,我遇到了一個雲(yún)游的道士,他說,後山是一塊風水寶地,山裏肯定有大墓……”

“村民王小二盜出陪葬物品,打算進省城賣給大戶人家。豈料,那天晚上,她跟著出來了……”

“四更天的時候,全村的人都死了……”

“古墓位置,後山西南方,二十三裏。”

“逃,快逃~”

張元清霍然驚醒,退出了“回放”狀態(tài),他瞪大眼睛,醍醐灌頂。

“我明白這個副本真正的玩法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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