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我們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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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我們談談
簡寧家族曾因為主播菲特陷入醜聞風波, 板上釘釘恨透了,弗蘭·簡寧主動去和菲特代言人的格溫談合作?誰信是好事。
時寸瑾轉念一想,問:“弗蘭·簡寧是不是和格溫說, 他手裏有主播菲特一定需要的東西?并且這個東西的價值說服了格溫, 格溫才接受弗蘭·簡寧的握手。”
系統忍不住道:“您怎麼猜出來的?我才剛想說!一個月前弗蘭·簡寧和紅桃心密會, 紅桃心給您寫了一封報告,詢問是否要接受注資, 并隱晦表示,小簡寧手中掌握的交易籌碼絕對值得您慷慨與簡寧家族握手。紅桃心沒在附件裏寫具體是什麼,他詢問您是否安全, 如果還未安全, 可以考慮和小簡寧打一個更保密的視頻會議談這件事。”
“那個時候您正在昏迷。”
系統糾結地說:“我不想討厭的簡寧再來煩您, 但是, 但是,萬一簡寧的確又能為您提供什麼幫助……我就模仿您的口吻模棱兩可地告知紅桃心,‘我在忙, 這件事情你處理,我相信你現在能辦好。’”
“紅桃心收到這條消息,第二天就和小簡寧站隊合作了。”
時寸瑾反而問:“異獸潮汐入侵爆發, 我沉睡一個月,菲特直播間你如何處理?”
“A567每周會讓工程機器人進來新造建築, 我趁機聯網控制外界消息,25天前, 我模擬您的思維方式在菲特賬號主頁寫了通知, 對所有官方警告函與通知不作回應。”
系統老實說:“異獸潮汐爆發, 四大區兵荒馬亂, 很多家族都忙著舉家搬遷到更安全的星區, 通知理由我寫的也是獸潮幹擾,正在處理家族事務,忙碌中,暫時休息,歸期不定。”
“很簡單的推論。”
時寸瑾輕緩地說:“主播菲特不回應謠言指控,其他蟲族自然會想菲特陷入某種難以抽身的現實麻煩。輿論中與之合作的卡許總長又不願意對聯盟妥協交出菲特與神秘閣下,紅桃心肯定認為菲特此刻需要更多的助力。弗蘭·簡寧提供的助力足夠關鍵,他才同意合作。”
“會是什麼呢?…簡寧旗下的黑洞航道遍布四大區,海關過審令?我不需要。簡寧家控制的星航物流,,他想為菲特的家族提供戰時便利?但我有更好的選擇。首都盟的席位與權力已有人替我探索……”時寸瑾思索。
系統適時道:“時老師,一周前,小簡寧突然又給您發了一條消息。沒有冠簡寧姓氏,是私人性質,用異教徒那個賬號發過來的。”
“成像給我看。”
一張聊天截圖出現在時寸瑾腦海中。
【異教徒:尼祿·簡寧花了半生將家族推至首都盟半壁巔峰,讓曾經寂寂無聞的姓氏成為尊貴與權威的象征。我的雌父活得太久又太善于經商,以至于很多蟲族都忘了,簡寧家族興盛鼎沸的根基不是靠萬數的黑洞航道,杠桿特殊礦星能和控制海關審核。】
【異教徒:300年前,簡寧第一次讓蟲記住這個姓氏,靠的是科技研發。】
【異教徒:黑洞航道錨定科技,軍工科技,以及。】
【異教徒:聯盟第一代AI芯片理念提出者的姓氏就是簡寧。】
【異教徒:我拿到了聯盟封存拆解的第一代殺戮AI的芯片主板。】
【異教徒:老師,如果您想疊代手中的超級AI,全宇宙不會有比這更貴重的拜師禮。】
原來是這個。時寸瑾系腰帶的手一頓,隨即輕緩出一口氣,“成長速度真是驚人。”
系統問,“我沒算懂。他該對鬼牌尋求幫助,尋求貓眼的勢力支撐才是簡寧當前最穩當的出路。小簡寧還有一個雄父活著,與貓眼的關系比原著更緊密,但他選擇了菲特。為什麼呢?其中又有我沒有算出來的‘情緒’嗎?”
時寸瑾想了想,說:“也許是弗蘭·簡寧還活著的另一位家長所提示,貓眼系蟲族和首都盟蟲族的思考方式是兩條平行線,像戈貝利爾那樣靈活變通兩派思維的人物畢竟是少數。弗蘭·簡寧被家長提示,發現了聯盟大派系之間既要又要的貓膩,你之前說簡寧家族的航道被瓜分許多,也許這就是弗蘭·簡寧讓出去的‘利’,他借此拿到聯盟封存已久的危險資産。”
“他之前猜到我手中有超級AI,現在給出了一個邏輯常理中,菲特很難拒絕的握手言和禮物。”時寸瑾輕聲回答系統的疑問:“比起求助親輩建立出來的貓眼關系,他更想下一代蟲族議論時,說的簡寧蟲族是弗蘭基米爾·簡寧。”
系統立刻詼諧地在時寸瑾視網神經中成像出一個宣講圖,上面是弗蘭·簡寧的卡牌成年照,橫批:弗蘭基米爾·簡寧,新時代的投資者!
隨即,系統惡狠狠地說:“啊哈,被拆穿了吧!虛僞的雪中送炭!”
時寸瑾示意系統看那句拜師禮,“他輸給我多次,年輕,家族形勢不穩,態度似乎不夠誠懇,卻又表現得如此走投無路,讓人忍不住去想,自己就是他唯一能翻身的機會了。”
“在認錯方面,弗蘭·簡寧比戈貝利爾厲害,他能讓人相信他真的會聽話。”
系統立刻塗掉詼諧演講圖下的宣語,換成新的:養不熟的狼。系統想了想,又補了個【崽子】
時寸瑾‘看’著視網神經中的消息,在【AI主板】上停了片刻,沉思說:“記上吧,拿到智腦環就聯系他。”
“好。”系統繼續彙報:“下一個原著角色是伊文斯·埃蒙。”系統少見停頓,咔咔冒出兩聲AI音:“時老師,他目前是原著牌裏活得最牛馬,最現充,最暴躁也是最擁護阿努什卡的一個了。”
“……”
也許是曾經的副官傑克牌太驚世駭俗決絕搞同,又是阿努什卡網聊時期對二孩家長菲特果斷求偶,時寸瑾情不自禁地懷疑了一秒鐘,這位從未正臉接觸過的伊文斯·埃蒙先生,是否又是一位,搞同大使。
漫游者,是不是哪裏不太對勁。
系統沒有察覺時寸瑾的宇宙迷惑,它在時寸瑾腦域成像幾張星網截圖。
非常熟悉且親切的畫風,是【早安!菲特】論壇的截圖。
【第一張HOT:【主播主播你開開門,我是你的菲特·懷恩!】
1樓:[主播菲特主頁截圖]
樓主:什麼家族事務能讓你直接休假到歸期不定啊!!!你的家族落住在黑洞之門旁邊??報地址,老子帶團過去助力你搬家!!
2樓:我**真的服了,我蟲脈多讓我來,馬上滴滴高等軍團的順風快遞過去給你組人牆,十八個高等分支團貼身保護你的家族蟲,你的親眷睡床,他們睡床底!起碼給我寫個回歸日期啊!!
3樓:歸期不定?歸期不定!?
…
109…11樓:兄弟們快去看法庭官網最新發出的控告令!!!嘉年華那件事搞真的啊?
109…12樓:瘋了吧!怎麼可能!菲特舉辦的候選賽給貓眼和軍團帶去多少好處?除非菲特突然神經錯亂,不然怎麼可能囚禁閣下?我敢說!只要北極星正常嘉年華結束,菲特板上釘釘免審核直飛貓眼!
…11 0;3,7;96。8。2,1“群
201…33樓:真的假的……20屆那個明星軍雌搞這出?直接遷區emmm這不直接坐實有點貓膩了。
201…34樓:坐實好啊!說不定主播菲特就在他的軍團裏呢!我支持首都盟和第一軍制裁他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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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3…77樓·狼牙小刀:我是說,可能,只是一種可能,如果我在駐地區發現疑似主播菲特的亞雌,只是一種可能,我該怎麼樣想辦法混到主播菲特身邊?最好是可以合理站在他背後監視他創作的那種。
503…78樓:?
503…79樓:?
503…80樓:臥槽!竟然又當事軍團士兵現身說法!!
503…77樓·狼牙小刀:?我團只是遷徙,又不是掉黑洞裏死全了。】
時寸瑾:?
他很快看到第二張HOT截圖。
【HOT!菲特的文字竟有複活功效!】
1樓:我服了。
2樓:?
3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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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樓·樓主:你們完全不出勤的嗎???
101樓:廢什麼屁話,智腦戰甲雙開摸魚呢,菲特寫新故事了?
樓主:菲特屁動靜都沒有。是我兄弟,上一場南區102序列區保衛戰打完,我戰友的機甲替我擋了一下,他的戰甲被異獸撕裂,被破壞的位置很糟,是胸甲駕駛艙。被軍醫從戰甲裏拖出來的時候,心率已經被異獸毒液毒到只剩40頻。
樓主:他只要堅持到駐地醫療城就有救,但是他的心率太低,又是脆皮的蟬種,運到一半的時候心率跌到20。結果誰懂啊!跟送的軍醫實習生簡直鬼才!他騙那個蟬種軍說,主播菲特一小時前發開播通知了!主角竟然是少見的蟬種,是軍雌,來自南區!最巧的還姓***(我團的一個大衆姓氏)
新故事背景竟然還是異獸潮汐!臥槽啊,我那個兄弟本來瞳孔都渙散了,一聽到菲特新故事主角種族和出身地區和姓氏關鍵詞,觸須和心跳硬生生鋼硬了回來,靠著低頻20-40的心率撐到了醫療城。
樓主:他**的,簡直生物學奇跡!
102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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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唯心主義裏程碑#
****樓:那麼問題來了,誰剛一下,組團去敲敲北極星極東大區的卡許區海關門。
****樓·狼牙小刀:一種構思,如果我在駐地區發現疑似主播菲特的亞雌,我該怎麼樣混到主播菲特身邊?最好是可以合理站在他背後監視他創作的那種。Ps:最好可以活著。
****樓:怎麼哪個HOT帖子都能看見你的賬號在發這種言論啊!不會真是那個誰軍團裏的二五仔吧!
****樓:上面那個狼牙小刀你有本事別開ip隱藏!敢背叛總長老子把你腸子掏出來!!
****樓:哦喲喲怎麼還內鬥了!
“這是伊文斯·埃蒙。”時寸瑾不太確定。
“這是伊文斯·埃蒙。”系統非常確定道:“我能聯網的時候順著IP位置摸了一下,真的是他。”
系統投影另外幾十張攝像頭監視圖。
連續的圖片組成了十多秒的微錄像。
微錄像裏的伊文斯·埃蒙滿臉扭曲地和雌父漫游者總長回消息。
埃蒙總長:【我聽說你在幫阿努什卡周旋第四軍的問責?】
E·A:【不然呢。】
埃蒙總長:【我是指,你在幫阿努什卡穩固名聲,這是好事。但令我驚訝的是,你竟然完全往好的方向周旋,還想辦法摳出軍團法典幾百年沒用過的團戰開啓條例卡住了第四軍的搜捕令,令第四軍忌憚正規開啓的換位戰規則而不敢輕舉妄動。】
E·A:【我本來就是個慷慨的蟲,我甚至在做他的副官。】
埃蒙總長:【……】
埃蒙總長:【伊瓦,你被阿努什卡打到頭了?能認得出我寫的是你的小名嗎?你最討厭的小名,腦神經還正常嗎?我會和阿努什卡談一下,讓他和你對練的時候下手輕點。】
圖片裏,第15張,伊文斯·埃蒙氣得臉綠手指抖。
他滿臉忍辱負重,鷹爪捏得智腦環咔咔裂,回道:【長官,您沒事就去和雄父打個視頻通訊,別來關懷我了,謝謝您。】
埃蒙總長:【?】
伊文斯·埃蒙設置消息忙碌,下一秒又跑去論壇HOT發消息。
許多條HOT貼中,狼牙小刀單開一個詢問貼:【一種假設,如果我現在能把菲特送到囚星,我該申請哪種法律操作,才可以一天探監20小時,站在他背後監視他寫更新?高等星法官進。】
時寸瑾:……
“他真的這樣想的。”系統沉重地說,“他現在是A567比較倚重的副官之一,靠近您最近的一次是拿著四軍急信趕到城堡山脈下的通訊塔臺。”
時寸瑾心中湧動複雜的千言萬語,最後化成一句:“…這張卡健康活著還在助力阿努什卡,的確算是好消息。”
原著卡牌的近況來到最後一位,時寸瑾問:“好消息是vv成功度過了發育關?”
系統嘿嘿嘿笑了起來。
時寸瑾的寒毛不知為何一根一根地豎了起來。
“不止哦!!!!!!”系統歡快又興奮地一咕嚕快速道:“vv成功度過發育關!基因等級穩定在A級!!我近期內一旦能聯網就沖到貓眼的露宮外圍!貓眼雖然加強了信號防護,但只是加強了聖殿中心和所有A級閣下居住的衛星城!”
“vv早您一周醒來,他的露宮信號還沒有完全上鎖!而且!他成年了!可以申請一只聯通星網的智腦環了!三天來,他每天早上會進我探測不到的聖殿中心做禱告,我猜鬼牌也在裏面,因為vv早上做完禱告就回露宮,接下來一整天哪兒都不去,就在臥室待著,把所有時間泡進星網搜索主播菲特的事跡!”
“一天前,A567讓工程機器人進來裝修新的浴場。”系統突然岔開一句,“時老師順便說,您現在這個浴場只是城堡其中之一,還有很多新的風格。”
時寸瑾咳嗽一聲:“不必強調這個。”
系統立刻繼續道:“工程機器人每次進入城堡會工作五個小時才離開,這五個小時裏,我通過工程機器人聯網監聽貓眼仆從的智腦環拼湊出一個情報。”
“越來越頻繁的異獸潮汐和A567的拒絕交涉令貓眼做了一個決定。”
“法庭將在一周或半月後派遣一個談判團出發前往A567的駐地區,親自上門與口頭稱法庭有前科的卡許總長談判,願意將談判主場放在北極星區,以示讓出監管權,由卡許總長親自監視貓眼與菲特開會,確保菲特的安全。”
“哇哦。”
時寸瑾聽到此都忍不住一嘆:“的確是相當大的讓步,難以置信。”
系統激動地說:“更精彩的還在後頭!!”
”vv不知在聖殿裏和鬼牌或者其他禮儀長說了什麼,不論說了什麼都好,此次隊伍名單裏,vv在第一頁!!!他主動找您來了!!!!啊啊啊啊啊!!!!”
“真的,是很好的消息。”時寸瑾輕輕吸了一口氣,又長長地吐出來。
度過成年關後,他就不怎麼容易累了,即使系統在腦中高強度聒噪兩個半小時,時寸瑾也沒有感到眩暈和傷神。源源不斷的精力猶如永不枯竭的泉水,從他的血肉神經中源源不斷地湧動,流淌全身。
即使世界忽然驟變,系統時而斷網無法時時維持馬甲菲特的産業,重要卡牌死亡一張,異獸侵略提前,似乎一切都混亂了。時寸瑾仍然沒有驚慌失措,他的身體變得健康,有力,充滿旺盛的精力。
忽變的一個月現況在時寸瑾面前化為一座高聳入雲的絕境雪山,他是雪山前那位早已準備好,卻遲遲至現在才能穿上釘鞋,拿上冰鎬的登山者。
“還有30分鐘就三小時了,阿努什卡應該已經在回來的路上。”時寸瑾一手抱著沉重的頭發,往浴場另一個候茶卡座走,他呢喃兩聲:“稍微做點談話準備吧。”
……
城堡次臥,沖洗室。
“嘭!”機甲頭盔砸在地上。
“咔嗒、咚、嘭。”各式貼片和護具衣物一一被阿努什卡解下,丟在地上。
阿努什卡赤腳走進沖洗室,在白瓷磚地上走出一串血腳印和四條扭曲蜿蜒的細細血線。
“唰——”沖洗室噴頭被打開,滾燙的熱水混合著清潔消毒液一塊兒沖下來,從阿努什卡身上沖下更多血水。
血水順著阿努什卡肩背上收不回去的四翅黑翼上流下,染出一地池的深深淺淺的紅。
阿努什卡有幾根蝶骨在鱗膜內折斷,四翅黑翼耷拉著,純黑的蝶翼表面鼓出一大片一大片的蛇形蠕動的肉芽,新的軟骨和血肉在黑鱗膜下蠕動著生長修複,沖洗室除了唰唰水流聲,隱約還能聽見一點黏膩的肌肉撕裂音。
等沖洗室的地磚只餘清水流淌時,阿努什卡的四翅也愈合好,他關掉花灑,收起鱗翅。
可收到一半,阿努什卡突然皺著眉又放出來,把左右不對稱的上下各一邊黑色蝶翅伸到面前。
“嘖。”阿努什卡舌尖抵著齒,嗤了一聲。
他的蝶骨自愈歪了,需要找軍醫重新折斷再接骨愈合,不然歪曲的延長平衡骨會影響他的飛行速度。而且還收不回去,歪曲的延長骨變形會戳穿他的肺。
阿努什卡沒有在選擇方面猶豫一秒。他把蝶翅收攏成鴿形,快速穿上訓練背心,垂著四翅往天空浴場走去。
天空浴場就在城堡主臥上方,有直達的玻璃景觀電梯。
推開浴場門之前,阿努什卡在原地站了幾秒,手放在門把上方,不怒也不悲,臉上只餘水洗過的、空洞的蒼白英俊。
他也沒有怎麼好好打理自己;金發濕亂,鬢角濕淋,水滴從額側流至下巴,一滴一滴砸在浴場雕花的銅把手上。
“簌簌。”
“簌簌。”
阿努什卡對著空氣無聲一句:停下。
背後因為扭曲愈合而難耐痛意的黑色蝶翅又簌簌顫了兩下,耷拉垂著不動了。
他擰開浴場門把手。
門開了,裏面霎時湧出一股溫暖飽滿的香風熱氣,結結實實地浪撲了阿努什卡滿身滿臉。
許多聲音在阿努什卡耳邊輕柔響起;溫泉池的水流聲,舒緩的輕音樂,天空穹頂裝飾的旋轉星體機械聲…許多聲音都比浴場內的心跳聲和呼吸聲響。
但阿努什卡還是第一秒就捕捉到了德斯蒂尼健康有力的心跳聲。
浴場是圓形建築,那道強勁有力的心跳聲猶如圓形隧道裏的回音,四面八方地抱過來似的,擁得阿努什卡動彈不得。
他在浴場門口站了一會,才擡眼看向浴池的位置。
下一刻,阿努什卡立刻往前走了兩步,浴池裏沒有身影,他……
“嗒。”
阿努什卡頓住。
“嗒。”
阿努什卡把浴場門推開一點,往左側茶廳方向看去。
德斯蒂尼坐在茶桌邊,換過一身睡袍,一頭過長的銀發整齊地編成長辮,從左肩一順落至他的左手臂彎,長辮在臂彎處纏了一圈,又垂直落在地上,和睡袍下探出的一截銀色鱗尾靠在一塊兒。
茶桌擺著的酒水套組裏的金制煙盒攤開在桌上,少了一支白煙和一支配套的細長過濾器。
阿努什卡剛剛聽到的嗒嗒聲就是開煙盒和開點煙器的聲音。
德斯蒂尼的手指夾著一支配裝黑色過濾器的細煙。
那支煙剛剛點燃。
阿努什卡下意識擡腳。
“站著。”時寸瑾說。
阿努什卡一腳落下,停住。
一張蒼白的臉正正對著時寸瑾的方向,不怒不悲。
“阿努什卡,我們談談,好嗎。”時寸瑾輕而緩和地說。
一聲“好嗎”輕盈挑著詢問的音,像吹在耳邊的一口氣,如羽輕撫過耳畔,留下一瞬難耐的癢,令阿努什卡想起他落下輕吻的珍惜。
時寸瑾的吻大多數時候都是輕柔細慢的,慣用柔軟的嘴唇蹭著吻過的地方,像品嘗沒嘗過的酒,食物,果實,飽含愛欲與食欲。
往往時寸瑾落下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吻禮,阿努什卡就想剖開皮肉,露出生著更多感知神經的心,請愛侶盡情落吻。
阿努什卡畸形愈合的鱗翅便又簌簌地顫抖兩下,沒擦拭過的消毒水順著耷拉的蝶尾突流下,落在深色地磚上,猶如兩道淚痕。
溫柔的背後是敏銳與洞察。
“穿著戰服還急匆匆地消失又出現,阿努什卡,外面戰況不太明朗,對嗎。”
敏銳和洞察組成的陳述句是無法否定欺騙的現實。
現實。
現實這個詞像一條鞭子,輕輕抽在阿努什卡受傷的蝶翅上。“簌簌。”他的鱗翅又開始顫了,蝶翼尾突更是蜷了起來。
“為避免浪費珍貴的作戰時間,我的將軍。”時寸瑾目光柔和地與阿努什卡對視,“煙燒完前,也許你願意和我說一下我的親屬近況。”
時寸瑾一字一句清晰地念著每一個音節:“我想聽。”
阿努什卡忽然別開臉。
“嗒嗒。”
時寸瑾夾著那支充當計時器的黑色過濾煙器,輕輕敲了一下桌子,“阿努什卡,看著我說。”
阿努什卡閉眼,眼球在眼皮下劇烈顫動兩下,像是在克服某種神經反應。
片刻,阿努什卡把臉轉正回來對時寸瑾對視,說:“我不會放你出去。”
他的語態淡漠,嗓音又很幹澀沙啞,喉間仿佛咽過一捧凍碎的砂礫,只餘下血潤濕的寂寥平靜。
“你想聽什麼,我都可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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