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去死的明明可以是這個罪魁禍?zhǔn)?br />
衛(wèi)婆子一怔，再細細看去，趙蒙他娘卻是已經(jīng)撤了帕子，紅著眼同周圍勸她的友鄰感動道：“……你們說的是，為了阿蒙，我也要振作起來。”

衛(wèi)婆子看不出什麼異常來，心道，看來剛才果真是自己看岔了。

橘哥兒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跑上前，問了起來：“嬸嬸，阿蒙呢？”

衛(wèi)婆子牽著杏杏，順勢上前：“阿蒙他娘，我們來看看，哪裏有能幫上忙的地方。”

趙蒙他娘很是感動的樣子，對衛(wèi)婆子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

她又同橘哥兒道：“……阿蒙很難過，在他屋子裏待著。你來的正好，幫嬸嬸勸勸阿蒙，讓他吃些東西可好？”

橘哥兒拍著胸膛應(yīng)了下來，義不容辭的去了。

衛(wèi)婆子看了一遭，雖說趙友財是有些討人厭，但趙蒙跟他娘眼下是標(biāo)準(zhǔn)的孤兒寡母，村子裏來了不少人幫忙，她一時間反而找不到幫忙的地方。

衛(wèi)婆子索性就站在那兒陪趙蒙他娘說說話。

杏杏沒有事做，她在院子裏轉(zhuǎn)了轉(zhuǎn)。

上次她參與這樣的白事，還是喻駝子快死了，喻家族裏在商量白事，她跟著爺爺奶奶去了喻駝子家裏。

好在喻駝子最後得了高人救了一命，活了過來。

嚴格說起來，那次不算是喪事。

再來就是這次，趙蒙他爹去世了。

杏杏圓溜溜的杏眼兒看著院裏的大人們各自忙著各自的事情。

白燈籠掛起來了，白幡也掛起來了，院子籬笆房檐上頭還堆著先前下過的雪，看著白茫茫的一片。

杏杏走到堂屋，踮著腳往裏看了眼。

趙友財?shù)膶企w就擺在堂屋裏。

幾個村人合力，幫趙友財?shù)膶粕頁Q上了杏黃色的壽衣，頭上還戴了頂帽子，帽子上有條紅穗穗。

杏杏聽人說，這是象征著保佑子孫後代日子紅紅火火，多福多壽。

杏杏想著，她聽橘哥兒說過，知道這個人死前總是打阿蒙跟他娘，搞得阿蒙跟他娘身上總是帶傷。

這人死前都沒能好好保佑家裏，死後就會保佑了嗎？

杏杏持懷疑態(tài)度，扁了扁小嘴，準(zhǔn)備離開。

正當(dāng)這時，她卻發(fā)現(xiàn)趙友財?shù)膶粕碛悬c不太對勁。

趙友財右手食指，在屋外皚皚白雪映進來的陽光下，閃著淡淡的青色。

杏杏“咦”了一聲，正想湊近看看，被屋子裏的村人給攔住了。

“哎呦，小杏杏，這可不能胡亂接近。”村人好心的勸。

好些人都覺得靈堂煞氣太重，小孩子家家接近了會損了陽氣。

只不過這會兒人家屍身還在呢，總不好當(dāng)著屍身的“面”，說人家煞氣重。

村人只喊來個稍微大些的孩子，讓他把杏杏帶離靈堂。

杏杏見對方不讓進，倒也沒強求，只是邁出靈堂之前，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那已經(jīng)穿好了壽衣的屍身。

只是以這個角度，卻是看不到什麼異常了。

杏杏想，難道是我眼花啦？

指甲發(fā)青，那是中毒的跡象呀。

杏杏滿腹疑問，又不好去靈堂裏再仔細看看。

她忍不住舉起自己的小手對著太陽看了看，指甲瑩潤潔白，但陽光太過晃眼，她眼睛突然就模糊了下，看東西也晃了一下……

“哇，杏杏你是不是傻了！”橘哥兒趕忙跑過來，捂住杏杏的眼，責(zé)備道，“你怎麼能對著太陽看呢？你不要眼睛了？”

杏杏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

她想，可能剛才在靈堂裏也是看晃眼了吧。

杏杏不是會太糾結(jié)某件事的人，很快就把這事拋到了腦後。

趙蒙他娘請了村裏會管白事的賬房先生，衛(wèi)婆子隨了五十銅板的禮金。

在村子裏，五十銅板禮金算很多了。

趙蒙他娘拉著衛(wèi)婆子的手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衛(wèi)婆子拍了拍趙蒙他娘的胳膊。

橘哥兒跟趙蒙交好，再加上趙蒙他娘跟趙蒙也實在可憐。

“要是有啥難的地方，就跟我們說一說。”衛(wèi)婆子同趙蒙他娘道，“大家都是鄰裏鄉(xiāng)親的，你們孤兒寡母，能幫肯定幫。”

趙蒙他娘眼裏盈著淚光，點了點頭。

……

晚上，堂屋還停著趙友財?shù)膶粕恚瑤兔Φ拇迦藗兌家呀?jīng)各回各家。

發(fā)喪定在了明日。

趙蒙他娘跪在屍身前，在火盆裏燒了幾個她疊的元寶。

最後，她從袖子裏拿出一包油紙都有些發(fā)黃發(fā)舊的四角藥包來。

這包耗子藥，她揣在身上有兩年了。

那是有一次，她被趙友財打的實在沒了法子，去縣裏頭買的。

後來，小小的阿蒙哭著找娘，她沒能狠心吃下這包耗子藥，一直將它藏在了身上。

再後來……

趙蒙他娘眼神長久的看著那具穿著杏黃色壽衣的屍身。

再後來，她發(fā)現(xiàn)，她完全可以換個思路。

為什麼要死的人是她？

去死的……明明可以是這個帶給她跟阿蒙無盡痛苦的罪魁禍?zhǔn)装　?br />
她本以為，雪崩把趙友財給埋了，是老天爺給他的報應(yīng)。但當(dāng)她看到從雪裏挖出來的趙友財身體竟然越來越好時，她終于顫顫巍巍的打開了這包隨身攜帶了兩年多的耗子藥，送了這個男人最後一程。

趙蒙他娘在趙友財?shù)撵`前想了很多。

最後，她把那包耗子藥，丟進了燒紙錢的火盆裏。

她已經(jīng)不再需要它了。

火光一瞬間躍得有些高，火舌因著舔舐這包耗子藥，微微發(fā)藍。

火光中，趙蒙他娘對著那具穿著壽衣的屍身微微而笑：“你生前從沒有保佑過我跟阿蒙，不過，你死了，想來我跟阿蒙的日子總不會更差，也算是你在保佑我們了。”

……

等趙家那邊發(fā)完了喪，衛(wèi)婆子倒是想起先前雙蓮差點害得杏杏燙傷這事來。

她冷著臉，想把雙蓮叫到屋子裏來好好聊聊。

然而，這次又像上次那樣，雙蓮不見了人影。

衛(wèi)婆子仔細一找，這才發(fā)現(xiàn)，雙蓮竟然是跑到了村口那。

——那是從縣城回來的必經(jīng)之路，雙蓮是去蹲守誰的，簡直不言而喻！

衛(wèi)婆子深吸一口氣，徹底下了決心。

她先前憐惜雙蓮也是窮苦人家出來的孩子，她們家買了她過來做工，就有這麼一段緣分在。

但眼下，雙蓮好像并不怎麼珍惜這段緣分。

那麼，也是時候攤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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