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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177大興城裏過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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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大興城裏過除夕

177大興城裏過除夕

“可他們是長隨,對方是官員。”王破又強調了這一點。

田浩懂了他的意思。

“我只是覺得,大家生而為人,當平等相處。”田浩嘆了口氣:“我喜歡平等的感覺,而不是動不動就跪下磕頭,應聲蟲似的那種,雖然這麼說,有點子矯情,甚至會讓人覺得我是癡人說夢,可我就是喜歡,就是覺得那樣舒坦。”

王破沉默了一下:“是,你這破軍院裏,沒有人動不動就下跪磕頭,也沒有人……。”

他最後沒說下去,不過田浩的話,的確是給了他一些震撼,但更多的是茫然,他越發看不懂田浩了,也想不明白他的所作所為,到底是什麼意思?

田浩從梅園歸來,就真的不出門了,送來的邀約帖子,他都認真的回複,說的是天氣寒涼,他身體不好,怕出門過了病氣給旁人,就不赴約了。

而朝廷定的假期也下來了,臘月二十一開始放假,一直到正月二十開印。

舅父們和表哥們都有了假期,就統統的回到了府裏,府裏頓時熱鬧了起來。

尤其是田浩這裏,臘月二十一一大早,他的早飯剛端上來,六個表哥抱著小表弟就來找他了:“蹭個飯!”

“怎麼一大早的就來我這裏蹭飯啊?”田浩看到他們來了,就趕緊讓牛奶娘給他們上早飯:“也不提前說一聲,我這裏的早飯可清淡了。”

“無妨,我們跟著吃點就好,大廚房那邊這幾日都忙得很,也可以讓人將早飯送來這邊。”大表哥抱著小表弟,自來熟的坐了下來。

其他人都依次坐好,牛奶娘趕緊的道:“不若給諸位表少爺來片兒川?”

那東西做法簡單還快速,湯都是調現成的。

“行,那個熱乎。”田浩點點頭,牛奶娘就下去張羅了。

田小寶也去了後頭,給他們拿了碗筷擺上。

那頭幾個長隨起來,知道少爺們都來了,趕緊過來充當了一把伺候的人,光靠田小寶一個是忙不過來的,他們幾個手腳麻利的從小廚房那裏端來了早飯。

一人一碗片兒川,素餡的白菜包子,以及幾碟子的小菜,米粥與蛋湯。

沒有一點葷腥。

索性有大廚房那邊送來的醬牛肉,鹵的羊排等等,這才沒有讓他們跟著田浩吃素。

田浩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非得要跟他吃個早飯,吃過了早飯才問:“什麼事情這麼一大早的來我這裏?”

幾個人面面相覷了一下,大表哥才勉強開口:“過年了,前後都忙得很,你有什麼安排?”

田浩灑脫的一攤手:“能有什麼安排啊?我就在院子裏老實的待著唄,既不能出門更不可能走親戚,年禮早就預備好了,可也不能去後頭那三位舅舅家,讓田小寶代我送去吧!府裏的就牛奶娘代為送去即可。”

他守孝呢,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不能登門拜訪,晦氣的很。

尤其是趕上過年的時候,大家都圖個吉利,他還是不要討人嫌啦。

“那你不悶麼?”

“不呀,能安靜地看看書,寫寫字,挺好。”田浩看了看他們,忽然心有所悟:“你們是怕我無聊,才特意找我吃的早飯?”

“是怕你一個人待在破軍院,悶得慌。”六表哥丁洋拿了一塊米果子啃:“又怕你覺得冷落……。”

話沒說完,就被二表哥丁江照著腦袋拍了一巴掌:“少說兩句,吃東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六表哥不吭聲了。

二表哥扭頭對田浩道:“我們就是來看看你,你且在家老實的歇著,過年忙得很,外頭也亂糟糟的,你莫要出門去,被人沖撞了不好。”

“我知道的,二表哥。”田浩乖巧點頭。

果然啊,眼見年關將近,大興城裏一派熱鬧繁華,定國公府的人情往來也多起來。

田浩是在守孝不假,但定國公府卻不可能閉門自己過日子。

尤其是過年的這段時間。

何況沒的是定國公府的姑奶奶,還是一個外嫁了二十年的女兒,再金貴也不能耽誤了定國公府的社交不是?

田浩不愛動彈,守孝是個很好的借口,他也樂得清閑自在。

而表哥們和小表弟,卻擔心他無聊,一旦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足夠新奇的就會帶回來一份給他送來,倒也沒讓田浩覺得孤單寂寞。

且臘月二十三,小年,且要祭竈呢!

田浩自己單獨在破軍院祭竈的,好歹他姓田,不姓丁。

不過祭竈的一應事物都是定國公府那邊打點好了給送來的,樣樣齊全,種種不缺。

連大公雞都給特意找了一只白色的來殺,畢竟守孝呢。

且這只大公雞按照規矩,做了鹽焗雞,然後供奉在了田氏夫妻倆的靈位前。

第二天又熱了一下,給田浩吃……這是田浩能光明正大吃的少數肉食之一。

又有長輩們派人送來了很多的竈糖和糕點,倒讓他這破軍院,又熱鬧了一回。

而牛奶娘,則是將年禮都打點的妥妥當當,親自送了去。

然後人家也給了回禮。

“給我的回禮?”田浩都愣了一下呢。

“是啊!”牛奶娘把清單給他過目。

“本沒打算收回禮。”田浩拿了單子看了好幾眼。

三位舅父家的回禮,都是適合他的布匹和一些上好的補身體的食材。

三位表舅家的都是一些常用物件,比如說老虎的枕頭,繡花的手筒。

還有一些幹貨,不拘是果幹還是菜幹,終歸是貼心的東西,并非表面上的花團錦簇。

老太太那裏也日日派人來瞧他,給他送一些有趣的小玩意兒,因過年來府上的人,也有一些需要老太太出面接待呢。

忙忙碌碌的到了年跟前兒,別的地方都在張燈結彩,唯有破軍院一如既往,不能貼對聯也不能掛大紅燈籠。

如果非要貼的話,只能貼黃表紙寫的對聯,田浩嫌棄那個不好看,幹脆什麼都不貼。

田浩過了小年就給大家夥兒放了假,長隨裏有家的都回家過年去了,沒家的都留在了破軍院,陪著田浩一起過年。

而留下來的唯有倆人:王破跟任涯。

其他人,則是田浩帶來的田家舊人。

只是除夕日一大早,田浩剛起來,還在洗漱呢,張林家的就來了:“老太太那裏都預備好了,長生少爺可得快著點兒,都等著您去吃早飯呢!”

“都說了今日在破軍院守著就好。”田浩本不想去打擾老太太的。

“那可不行,前幾日老太太見不到您,這心裏就不痛快,過年要是守夜還不見您,非得親自來前頭不可。”張林家的笑著道:“何況都是嫡親的外祖家,沒那麼多顧慮。”

田浩守孝,既不能大吃也不能二喝的,且過年都喜氣洋洋,偏他穿的素淨。

去了多尷尬,怕面子上不好看,所以本不打算過去的,偏老太太一大早的就派了得力幹將來破軍院催促。

“長生也想念老太太的。”田浩洗漱完畢,更衣收拾妥帖了,坐了暖轎,被人妥妥的送到了松鶴堂,全家果然都在,他到的時候,老太太也正好將丫丫收拾妥當:“這倆兄妹一般的懶被窩呢?都不愛起來。”

“奶奶,外面冷得很。”丫丫跟她熟悉了,就愛黏著老太太撒嬌。

“好,以後丫丫再多穿點就不冷了。”老太太抱著大孫女兒這個美啊,再看到田浩就更高興了:“長生來了就擺飯吧,今兒可得放松一下子了,這幾日忙活的,都有些累了呢。”

“是!”

全家人團團坐著說話,田浩仔細看了一眼,大家的衣服顏色都很不錯,但并非特別新鮮的那種,唯有小表弟小表妹,穿了兩身大紅色的衣服,跟倆超大號紅包似的可愛。

其餘的人,最多是用紅色做個鑲邊兒或者是腰帶、發帶之類,并沒有大紅大綠的喜慶顏色。

知道他們是顧及自己的感受,心裏十分受用。

不一會兒早飯就擺好了。

因為過年,這早飯的主食就是以餃子為主,蒸餃煎餃好幾份,但田浩額外有一碗湯圓子吃。

“這?”田浩有些蒙圈,他記得去年過年的時候,倒是在江南老家那會兒,有湯圓子吃的。

今年到了這大興城,過年也有湯圓子吃?

前世他是個北方人,還是習慣吃餃子的,南方才愛吃湯圓子呢。

“知道你老家那邊都是吃的湯圓子,特意叫廚房做了這個,你嘗嘗看,是不是這個味兒?叫人做了豬油白糖餡兒的,說這個好吃。”老太太指了指湯圓子:“你若是喜歡,後頭叫他們每日做一碗來,但只能吃這麼多,免得不好克化。”

原來是這樣!

田浩更感動了,紅了眼眶子跟老太太撒嬌:“還是姥姥好,想著長生,您可真是我親姥姥!”

逗笑了一屋子的人,小表妹丫丫還朝他刮了刮臉蛋子,田浩對著她做鬼臉兒,吐舌頭。

小丫頭不怕反而咯咯樂。

吃過了早飯,一大家子人聚到一起,過年麼,就該樂樂呵呵的,支起了牌桌子,打起了麻將牌九,摸了葉子戲。

田浩這些都不太會,就帶著小表弟小表妹玩一些小孩子玩的東西,還弄了個投壺,在屋裏就能玩,既文雅又不用跑動,小孩子也能玩兒。

中午的時候,廚房那邊又送來了很多的小食,新鮮炸好的肉丸子,煎好的小白魚……就都是肉,沒有素菜。

幸好啊,田小寶跑了一趟破軍院,帶了兩個大食盒子回來:“少爺哥哥,廚娘嬸子做了素春卷。”

“快拿來!”田浩聞言大喜:“讓長輩們都嘗一嘗。”

田小寶麻利的打開了食盒子,裏頭好幾盤炸好的春卷,還都熱著呢,一出鍋就端來了,現在吃溫度正好。

“是什麼呀?”大家看他這麼開心,都等著他拿了什麼好吃的來呢。

“素春卷兒,內裏放的不是豆沙,是青菜。”田浩笑著將東西分給親人們:“極薄的皮兒裹著白菜絲和胡蘿蔔絲,以及白蘿蔔絲,吃著清爽得很。豆沙的春卷哪都有,這素三絲的春卷可是新鮮了。”

大冬天的能吃的蔬菜有數。

左不過那幾樣東西,田浩又想吃的爽口些,就跟田白氏說了這三絲春卷,果然做出來了。

老太太拿了一個吃了:“還真不錯,比肉的強上許多。”

“而且比豆沙的清爽,豆沙的吃多了也甜膩的很。”大舅母也愛上了這一口。

其他人吃了兩個就算了,唯有老太太和大舅母,以及田浩愛吃的很。

大舅父倒是讓人給田浩送了兩條煎的白條魚:“吃點魚,這白條魚煎的不錯。”

“謝謝大舅父。”田浩趕緊道謝,拿了白條魚吃,果然腌的入味,煎的酥脆。

又喝了一陣子的茶水,有人去睡了一會子,醒來後天色也還早,又玩耍開來。

等到了晚上,晚飯越發的豐盛了,并有府裏人預備下的煙花爆竹等物品,田浩一來就趕上了大喪,壓根不知道這個時代的煙花爆竹都發展到了什麼程度,一看就來了興趣,但卻不好表現出來。

他要是想放煙花爆竹,且得等到出孝之後。

不過這些煙花爆竹還沒放呢!

倒是大家夥兒聚在一起,晚上的時候,竟然要集體包餃子。

“大家都要包餃子嗎?”田浩都震驚了好麼。

“怎麼,你不會?”六表哥促狹的用胳膊碰了碰他,沒敢使勁兒,生怕一個不小心,把這個脆弱的表弟給碰倒了。

“會……是會一些的,以前母親教過。”田浩揉了揉鼻子:“只是沒想到,府裏也這麼接地氣,竟然全家動手。”

“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家裏人不論習文還是學武,都得會兩手,做飯也是如此,起碼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不至于餓死啦!”六表哥丁洋朝他眨了眨眼睛:“我以為你們讀書人,都是君子遠庖廚呢。”

“你這理解有誤差啊!”田浩板著臉,看著一衆好奇盯著他的表哥們,一頓子曰詩雲:“無傷也,是乃仁術也,見牛未見羊也。君子之于禽獸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以君子遠庖廚也。”

“啊?”大家都有些有聽沒有懂。

田浩嘆了口氣:“斷章取義是不對的,齊桓晉文之事,并非是不讓人下廚,而是見其生,不忍其死罷了。君子,要有一顆仁愛之心。”

作者閑話:  江湖有話要說:堅持就是勝利!馬上就是五一長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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