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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652沿海之行:松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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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2沿海之行:松江

652沿海之行:松江

“嗯哼?”田浩坐在那裏,板板正正的看著王破。

王破抿嘴一樂:“好了,我本不打算告訴你的,免得你聽了糟心。”

“我想知道。”

“沈府的那位大小姐,因為與唐家訂了親,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當天還尋死覓活,後來就答應了這門親事,其實她答應不答應都無所謂,唐俊也不是那種委屈自己的人,後來她答應了,甚至還派了自己的乳母去唐家,給唐俊寫了一封信,裏頭不知道說了什麼,唐俊就跟她有了聯系,倆人一天之內通信三次,那沈家大小姐不愧是世家女子啊!”王破冷笑:“沈府對唐家的事情,并非一無所知,只是知之甚少罷了,可是沈家大小姐卻是循著蛛絲馬跡猜到了點子什麼,竟然陰差陽錯的跟東瀛商人,那些倭寇有了聯系。”

“什麼?”田浩都驚訝的站了起來:“她膽子那麼大?”

“不僅心大膽子大,這脾氣也很大。”王破道:“在你我這裏受到了奇恥大辱,立刻就要報複回去,她只是接觸了一次東瀛倭寇,給對方捎了兩句話,就是你的行蹤!不然你以為,東瀛倭寇為什麼會那麼準確的知道,你在畫舫上游湖?他們跟了你三天,自從唐家倒黴了,沈家大小姐就當起了縮頭烏龜,但是她給出去你的消息,到底是讓你吃了虧。”

“還真是個女人心,海底針啊!”田浩咽了咽口水,他這無妄之災,還是來自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這是何必呢?她不用嫁去唐家,不是她願意的嗎?”

“現在她不用嫁人了。”王破冷哼一聲:“沈府直接送她出家為尼,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沈雲公子來,只是表示沈府服軟了,認錯了,以後跟他們是沒有合作的,好事兒也不用找他們辦了,一個女子斷了千年世家一次崛起的機會。”

“沈府的人,恨死她了吧?”

“恨之欲狂!”

“沒事,她過得不好,我就放心了。”田浩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明天我們奔赴海邊,還有好多事情等著我們呢,未來是美好的,但同時也是忙碌的。”

言下之意,沒時間跟一個小女子糾纏不清。

王破眼裏有兇光閃過。

“她不是自詡容貌殊麗,才情無雙嗎?那就叫她在庵堂裏,看著時光慢慢流逝,而她什麼都做不了,只能青燈古佛。”田浩太知道王破的想法了:“慢慢的耗死她,才是對她最大的懲罰。”

沈家大小姐如此心高氣傲之輩,卻要青燈古佛,還那麼年少呢。

能把她憋屈死最好了。

“好,聽你的。”王破很聽勸。

他沒對沈家大小姐下死手,但是卻派人看著沈家大小姐所在的庵堂,不能讓人餓死,但也不會讓她享清福。

庵堂裏只有三個上了年紀的老尼,兩個壯碩一些的尼姑。

加上沈家大小姐,一共六個人,這個尼姑庵,就叫七裏庵。

每日都要起來做早課,念經後做早飯,還要自己種菜吃……日子過得苦不堪言。

王破的人卻一直監視她,且不覺得她有多可憐,無非是沒有美味佳肴,錦衣華服,丫鬟仆婦伺候著,就活不下去了?

很多人還想有她這樣不愁吃喝穿戴的日子呢。

田浩跟王破啓程走人,去沿海,隨行人員很多,浩浩蕩蕩的連牛奶娘跟田白氏等內眷都跟著。

“其實不用帶她們一起走的。”坐在馬車裏,王破看著後面浩浩蕩蕩的車隊直皺眉,若是他們自己走,騎馬就行了,還能快很多。

但是有女眷就不一樣了,拖拖拉拉的好大一隊人馬。

“帶著吧,她們一輩子在後院那四方的天地裏,能有什麼見識?”田浩卻道:“我走南闖北,帶她們一起領略一下這山山水水,不是挺好的嗎?內陸有幾個婦人見到過大海?吃過海鮮?也就吃點幹貨。”

“你倒是好說話。”王破知道他尊重女子,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只尊重又不是花心,看看他們身邊的女子吧,沒有一個跟沈家大小姐似的,那麼心大,不說各個特立獨行,就是那股子灑脫的勁頭,就很難得。

田浩身邊的幾個伺候的丫頭,都是學的針線繡法,整日想的要麼是差事要麼是攢嫁妝,以後找個好人家嫁了,還有公子給她們撐腰。

這次出來,他手下一些年輕人,就打了那幾個丫鬟的主意。

皆因她們的脾氣秉性不小氣。

“世道艱難,女子也得有所改變才行。”田浩一時有些發愣,雖然此時沒有裹小腳的說法,但民間也有所流行。

且如今對女子依然十分的束縛,大家閨秀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你已經改變了許多。”王破摸了摸他的頭:“慢慢來吧。”

“不能再慢了。”田浩感嘆了一句。

如今正是世界最後一次變革的時候,東方若是不想以後挨打,只能提前改變,爭取走在世界的前沿,才能消弭日後百年的屈辱。

“別急,你還有我。”王破不懂也不問,只是安撫他。

田浩把自己團吧團吧,塞進了王破的懷裏,這會兒天氣熱了,他們又南下,溫度可想而知,王破身體卻涼快得很。

田浩忍不住問他:“那梅花寒之毒,可有複發?”

“沒有,不僅沒複發,反而更蟄伏了起來。”王破感受了一下那跗骨之毒:“感覺越往南去越是舒坦。”

“我沒猜錯!”田浩頓時來了興趣:“萬物相生相克,沒有不可解的毒,只是毒發的時間長短不一,效果不同罷了。”

梅花寒之毒是冷入骨髓,他就帶王破去熱帶好啦!

廣州花城,福建沿海,哪兒不是四季如春的地方?

前世他老家東北都供暖了,人家南邊兒一件夾克衫就過冬了。

倆人一路上走的平穩,且帶的人極多,大軍過境,別說什麼綠林好漢們,就是稍微膽小點的百姓,也不敢朝他們看一眼。

倒是田浩很有愛心,路過一個偏僻的村莊,看只有十幾戶人家,沒幾個年輕人,都是老弱婦孺,房子是土胚房還有些年久失修,幹脆停下來兩天。

命令所有人幫忙收拾一下這個村莊。

房子都給扒了,重新蓋了磚瓦房,還給村子做了個防禦野獸的圍牆,這村子靠山,一萬來號人在山裏逛了一圈兒,山上連只野狼都不見蹤跡啦。

倒是附近縣城,磚瓦窯的庫存差一點被清空。

“你這是做什麼呢?”王破看不太懂田浩的舉動。

“我只是覺得那老婆婆的肉餅很好吃。”田浩在此地吃到了一位老婆婆用兔子肉做的小肉餅,只有巴掌大,卻是鹹香酥脆,搭配野菜湯,還解油膩。

鄉野人家,沒什麼可接待他們的東西,都是方虎帶人去縣城采購的各色食材,若非是在富庶之地,縣城估計也供應不起這麼多人的消耗。

聽說連屠夫都加班加點的宰殺大肥豬呢。

“你雖然貪吃好嘴,卻不會爛好心。”王破太知道田浩這人的脾氣啦。

“我就是覺得,這裏的人過的清苦,給他們做一些我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田浩笑了笑,其實是他看到這樣的地方,想起了一個詞兒:老齡化!

村子裏十幾戶人家,年輕人都在外打工,因為本地田少,他們山上種著不少樹木,茶樹果樹的都有。

其次是村裏老人孩子都有活兒,不做就沒得吃,人尚且糊口不容易,哪兒有餘力修建房屋啊?

他們來了,連一只雞都舍不得宰殺,因為要指著雞下蛋,拿去縣城換米油鹽醬的錢,沒辦法啊,只有一點白面,還是人家一個喂養孩子家的婦人的營養品,都給拿出來了,田浩實在看不過去。

命人打了野物來說是想吃點野味,又叫人在當地采購食材,再看那房子,一個個的都是危房了好麼。

眼看著夏日將近,江南多雨水,沿海就更多了,不得不叫人給他們蓋個結實點的房屋。

將他們強行遷徙出來,一個個嚇得不得了,見房子被扒了還有婦人哭天抹淚,但不敢反抗,畢竟這麼多人在。

後來見原地起了磚瓦房,一個個都傻眼了。

一萬多號人,又雇傭了一些蓋房子的泥瓦匠來,兩天的功夫就上了大梁,又拾掇了一下,直接將這村民再塞回去,就完事了。

與田浩而言不過是舉手之勞,與這幫村民而言,乃是天大的事情。

“你呀,就是太心軟,太心善了。”王破笑著搖了搖頭,給他盛了一碗最近愛吃的野菜湯。

村民們沒錢,也沒東西,知道他愛吃野菜,就上山去采集最嫩的來,洗幹淨了給他送來,并不敢靠近。

只有村裏最大年紀的老婆婆,這兩日給田浩做了兔子肉餅,田浩以此為借口,給老婆婆送了五兩銀子去。

老婆婆已經六十八了,牙齒搖搖欲墜,頭發都花白啦。

家裏養了兩個兒子,都出門做工呢,兩個兒媳婦也生了孫子的,只是如今正要給孫子議親,但是家裏沒什麼積蓄,房子也有些漏雨,全家人擠在三間房子裏,面有菜色,看著恓惶的很。

如今好了,青磚大瓦房,一蓋就是三大間,還有兩邊各五間的廂房,足夠全家住開了。

臨走的時候,王破提議:“給他們多留點錢財吧?”

“不妥,怕他們守不住,都是老弱婦孺。”田浩卻搖頭:“一家給留下二兩碎銀子就可以了,另外那縣令大人不是來拜見你麼?我叫人給村民辦了房契和地契,且留了記錄的,嚇唬他們說,日後指不定什麼時候,派人來核實,他們便不敢強取豪奪,因為有人給村民們仗腰桿子呢。”

“那將我們不用的東西,留給他們吧。”王破到底想在田浩這件事情裏摻和一腳。

于是一萬號人走的時候,留下了他們吃用不盡的食材和一些東西。

一萬多號人啊,留下的哪怕是零碎,也夠這一村子的村民們用個一年半載的了,那個還在給孩子喂奶的婦人,更是得了牛奶娘專門留給她的大米白面和紅糖等物,抱著孩子朝他們離去的方向,磕了好幾個頭。

此事在當地,一時傳為美談,又有不少人家的閨女,許給了這村子裏的未婚小夥子。

因為有長生公子的警告在前,還真沒人敢朝這村子的新房子田地下手,就怕長生公子哪一日回轉,路過此地,再發現不妥。

以前村子叫什麼名字大家已經不用了,從今日開始,這裏就叫長生新村。

田浩不知道後頭的事情,也沒心情去關心了,因為他們順水南下,終于到了出海口。

眼前是一座古城,但其荒涼又偏僻,可是田浩卻選擇此地駐足。

“看什麼呢?”

他們沒下船,只在船上眺望。

“這裏是松江府,華亭縣。”田浩看著周圍:“風水寶地啊!”

“什麼?”王破擡手就摸了摸他的額頭:“沒發燒啊?”

“我說的是真的。”田浩沒好氣的拿下王破的大爪子,抓在手裏捏來捏去:“我想要這裏、我想要這裏、我想要這裏!”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

王破知道田浩的習慣:“這麼喜歡這裏啊?”

“嗯。”田浩瘋狂點頭:“喜歡很喜歡,非常喜歡,超級喜歡噠!”

王破哭笑不得的看著周圍:“這裏也沒什麼特産啊?再說,此地已經受到了海上颶風的影響。”

“唉!”田浩眼巴巴的看著他,手裏使勁兒捏著人家王破的手。

王破無法,只好叫來了松江府的知府,還有華亭縣令,并且叫人拿了此地卷宗來,他很想知道,什麼原因,讓這個人,對此地如此執著?

結果看過了松江府的卷宗,沒發現什麼特別的東西,又翻了翻華亭縣的卷宗,就更沒特別的了。

而且因為此地還分治過好幾次,以至于松江府名下如今有華亭縣、婁縣、金山縣、奉賢縣、青浦縣、吳縣、上海縣、昆山縣……還挺多的。

但是這麼多縣,田浩唯獨對上海縣,情有獨鐘。

另外還有八個鄉,但好像只有上海縣最得看重。

特意見了上海縣令,因為此時的上海縣還是個下縣,窮鄉僻壤的,縣令也只是個同進士,還是個上了年紀的同進士,四五十歲的人了,留著花白的山羊胡子,官服都有些洗的舊了,見到倆人後,就跟江遠縣令唐德、唐振遠一樣,來了個五體投地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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