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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第六百零六章 支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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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零六章 支持(一)

對王瑾來說,這兩天一夜,是他二十年生命中所經(jīng)歷的最漫長最煎熬的時光。

他快馬一日去了英衛(wèi)大營,用一個時辰說服了左大將軍的心腹親信,然後集結(jié)帶領(lǐng)英衛(wèi)營精兵進京平亂。這麼長的時間內(nèi),他沒有合過眼,甚至沒有吃過一頓飯,只在口渴至極的時候喝過一些涼水。然後一直心急如焚策馬疾馳。

他自幼體弱多病,全靠著補品精心堆砌著養(yǎng)大。十幾歲之後,身體逐漸如同齡少年一般康健,雖不能習(xí)武,騎馬卻是無礙。

不過,這樣接連不斷的奔波,對他而言,委實是一個極大的挑戰(zhàn)。

在宮門外下馬的時候,他便覺得頭暈?zāi)垦M饶_酸軟,硬是一聲不吭地撐著進了宮,一路快步進了昭和殿。

比起兩日前,靈堂裏少了幾張熟悉臉孔,多了鄭太皇太後範貴太妃,還有南陽王府衆(zhòng)臣。

南陽郡主姜韶華,原本跪在天子棺木前。聽到腳步聲,起身轉(zhuǎn)過來:“王舍人終于來了。”

明亮的燭火下,姜韶華眼角眉梢的疲憊悄然流露,神色卻依然冷靜鎮(zhèn)定。不管發(fā)生什麼驚天變故,都難以撼動她的堅韌心志。

這樣的堅韌,令人很輕易地生出安心和踏實感。

奔波兩天一夜的王瑾,懸而未決的心頓時落了下來,上前拱手:“臣幸不辱命,將英衛(wèi)營的人馬都帶來了。聽聞禦林軍也進了城,很快便會有武將前來聽令。郡主可以安心歇一歇了?!?br />
是啊!

腦中緊繃的弦,總算能松一松了。

姜韶華略一點頭,溫聲道:“王舍人辛苦了?!?br />
“這都是臣分內(nèi)之事,不敢言辛苦?!蓖蹊约憾紱]意識到,他在以敬服恭敬的臣子姿態(tài)回話。便是太和帝在世的時候,也不過如此:“真正辛苦的是郡主。宮中叛亂平定,郡主居功至偉?!?br />
鄭太皇太後原本閉目假寐,被聲音吵醒了,顫巍巍地誇了王瑾幾句,又長嘆一聲道:“王丞相運道不佳,之前被逆賊傷了左肩,血流過多大傷元氣。被擡去了宮室,由太醫(yī)照料。王舍人去看一看吧!”

王瑾心裏一緊,迅疾擡眼看向姜韶華。

姜韶華也嘆了口氣:“本郡主正好也要去探望王丞相,你隨本郡主同去吧!”

王瑾心情沉重極了,點頭領(lǐng)命。

姜韶華轉(zhuǎn)身邁步,王瑾跟了上去。

跪在棺木前的崔渡默默擡頭看了一眼,然後繼續(xù)老實跪靈。

這一場宮中動蕩,表面看來已經(jīng)平定,實則影響深遠,朝堂格局將迎來前所未有的大變革。

姜韶華要展翅高飛,就要爭取盡量多的支持。她昔日和王丞相是不對付,不過,政治就是如此。沒有一成不變的對手,只要情勢允許時機來了,政敵也能合作一把。

崔渡不懂政治,卻懂姜韶華。她要做的,是前無古人的偉業(yè)大事,他便是幫不了她什麼,也絕不能拖她的後腿。

……

受傷的臣子們,都被聚集在宮室內(nèi)醫(yī)治。王丞相傷勢頗重,一直昏迷未醒,獨自占了一間宮室。照顧王丞相的太醫(yī),也是太醫(yī)院裏醫(yī)術(shù)最精湛的太醫(yī)。

短短一段路,王瑾只來得及低語幾句:“郡主,是姜頤謀逆叛亂?”

“是,”姜韶華簡短地應(yīng)道:“參與謀逆的,還有鄭宸。姜頤被我殺了,鄭宸趁亂逃了,到現(xiàn)在還沒抓到他?!?br />
王瑾蒼白的臉孔更白了一些,心裏百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下意識地問了一句:“李博元也死了?”

“我領(lǐng)人沖進昭和殿之前,他就已死在姜頤手裏?!苯厝A轉(zhuǎn)頭:“李尚書也死了。還有,寶華堂姐也死在逆賊手中?!?br />
王瑾心裏似被刺了一刀。

他對寶華公主沒有男女私情,可到底自小相識,有些青梅竹馬的情誼?;蛘哒f,他其實心裏清楚,寶華公主一直心系于他,如果他願意做駙馬,沒人能爭得過他。

可他心中早有了愛慕的女子。哪怕姜韶華已招贅婿進門,他也從未移情過。也只能辜負寶華公主的一腔情意了。

那個溫柔貞靜端莊賢淑的姜寶華,就這麼死在了逆賊手裏,在最美好的年華凋敝。令人扼腕心痛。

“以後,郡主打算怎麼辦?”王瑾勉強打起精神,問了一句。

姜韶華目光閃動,深深看王瑾一眼:“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平定宮亂,為堂兄操辦身後事。等堂兄入土為安後,該殺的殺該斬的斬。”

王瑾停下腳步,和姜韶華對視:“想來,郡主不會再回南陽郡,要長留京城了?!?br />
姜韶華淡淡道:“這些都是後話,眼下言之過早?!?br />
王瑾正色道:“別人什麼態(tài)度,我不知道。我王瑾一定會鼎力支持郡主!”

這一刻,姜韶華心情也有些複雜。前世兩人做了短短幾年夫妻,王瑾便意外身故英年早亡。她對他沒有男女之愛,卻有夫妻相守的情分。

今世重生而回,她從沒想過和王瑾再續(xù)前緣。她要走自己的路,不願重蹈覆轍,更不願和王家再有一絲一毫的牽扯。

王瑾,其實一直都很好。

“多謝王舍人?!苯厝A很快接受了這份好意:“希望等王丞相醒來,王舍人能說服王丞相,一并支持我。”

王瑾鄭重應(yīng)下:“我盡力?!?br />
姜韶華不再多言,再次邁步。

到了門外,王瑾搶先兩步去敲門,門很快開了。王瑾快步走了進去,躺在床榻上的老父親陡然映入眼簾。

王丞相也是六十歲的人了,身體老邁,精力一日不如一日。此次受了重傷,沒能及時得到醫(yī)治,流血過多,一直昏迷不醒,且高燒不退,十分兇險。

看著滿臉潮紅意識不清的王丞相,王瑾鼻間一酸,熱淚滾滾。

姜韶華走到床榻邊,看著王丞相此時模樣,也有些傷懷唏噓。

王丞相縱有諸多不是,到底還有大梁丞相的脊梁和氣節(jié)。若是熬不過此劫,朝中有誰能接替王丞相?

李尚書死了,鄭宸謀逆叛亂,安國公也沒了上位的可能,剩下的四位尚書裏,有誰能擔(dān)當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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