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曾經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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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曾經已過
襁褓之內, 有巨大陰影籠罩而下,嬰孩神情懨懨,一手捉住那猩紅手指,安穩而睡……
無數古籍之內, 孩童面無表情, 只在極為疲憊之際, 張開雙臂, 被一高大身影托起……
陣紋光芒流轉,遍地煉器之物,符文丹香, 處處皆是, 無能下腳之地, 有少年面色冷淡, 眸中光芒流轉, 只偶爾一瞥, 見一尊巨大傀儡屈單膝而坐, 旋即又沉浸無數雜學之內……
人心醜惡, 家族被圍,僅有百人茍延殘喘, 少年冷漠祭陣, 與敵同歸于盡, 最終火浪滔天, 歿于一雙強健臂彎之內……
……
重歸千年之前, 睜開眼時, 又在熟悉臂膀之中,面容依舊,卻又大有不同……
再見時少年意氣風發, 正派俠氣,得成好友……
後因其家生變,二人結伴,踏上修行之路,同生共死,越發親近……
終于互生情愫,結為道侶。
一幕幕重現,每一幕中都帶仿佛有無盡的迷惑之意,想要將葉殊拉入那一幕之內。
然而于葉殊而言,過去種種誠然叫他留戀,熟悉的天狼更讓他悵然懷念,可真正的天狼——如今他的道侶就在混元珠內,只消他神識沉入便可見到,當年只能靜靜陪伴而無有半點回應的血傀雖好,卻到底不比活生生之人有血有肉,情意深重,彼此回應。
自那次晏長瀾築基中心障所顯露的情景被葉殊得知後,葉殊心中就隱約有所猜測,覺著或許混元珠將當年與他有血契牽絆的天狼也帶了回來,只是當年的天狼早已抹除了意識,只餘本能,神魂許是一片空白,重回今生時就與過去之身交疊而已……因此,長瀾只是偶爾會在心障中露出一些前世記憶,意識仍舊以今生為主。
葉殊從前是疑惑與釋然居多,如今他與晏長瀾結為了道侶,便禁不住覺著,這一生或許是混元珠贈他們的一番機緣,是為了成全他們之間的牽絆。
這般一想,他更不會辜負此生此時,而從前的過往,也早已鐫刻在他們神魂之中,一個始終記著,一個也潛藏于意識之內,沉澱下來……已足夠了。
彼岸花的年份久遠,葉殊走得也不快,但終究無法阻攔他。
終于,他走到了彼岸花前,和先前一樣用法力切下,并不沾生氣,收入混元珠裏。
只不過,這一次并不如先前順利。
旁邊一道冷光倏然而來,葉殊察覺到殺氣,迅速彈跳而起,離開該處。他視線朝著旁邊看去,便見到又是數道攻擊打來,每一道都頗為淩厲,其中所蘊含的法力分明就是金丹期!
葉殊瞬間知道來人是誰,他眉目一冷,正欲動作,就見兇面蛛蠍已低低嘶鳴一聲,搖頭擺尾,一根如同鞭子般的蠍尾高高豎起,極快地朝著攻擊之人刺去!
兇面蛛蠍的動作太快,且它為上古兇蟲,即便妖氣不及金丹,本身的實力卻非同小可,在蠍尾打過去時,就有接連不斷的清脆“叮當”聲響起,隨之落下許多短鏢,都是浸透了法力的,寒光爍爍,只可惜被蠍尾抵擋而已。
剎那間,那邊發出一聲叱罵:“哪裏來的畜生!”
這聲音,正是那位杭真人!
他果然對柯婁生了殺心,甚至不顧金丹真人的面皮,居然連這等偷襲的手段都使將出來。
葉殊心中微動。
如今衆人都已分散,兇面也頗有威能,不如幹脆將這杭真人留在此處?
思及此,他的殺念更熾。
那邊杭真人已露了面,他面上帶著溫和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柯師弟,你這氣運倒是好,連這至少數萬年的彼岸花也能碰見,不知已摘了多少朵?我等都是同門,所謂見者有份,師弟可莫要太吝嗇才是。”
葉殊并未理會他話中的機鋒,只淡淡道:“何須多言?”
杭真人面皮一抽,忍不住怒道:“好一個何須多言!杭某最是厭惡你這等姿態,如今并無其他同門在場,杭某倒要瞧一瞧,你如何是杭某的對手!”
語畢,杭真人運起法力,周身已然出現了數件上品法器,每一個都是靈光吞吐,威力不俗。
葉殊與兇面蛛蠍心念相通,只一聲命令,兇面蛛蠍足下生雲,眨眼工夫已到了葉殊的身邊,并蠍尾高揚,俯身戒備。
杭真人見狀,越發嫉妒:“原來如此兇蟲居然是真是你的,哈哈,好一個杭師弟啊,藏得著實太深,恐怕其他師兄也都不知你還有這物罷?”
這一次許是妒忌太深,那數件上品法器極快地沖了過來,劈頭蓋臉地朝著葉殊砸下!
葉殊察覺到那些法力中帶著的雄厚力量,倒也不懼。
無他,只因葉殊已然察覺,杭真人不善戰,若是同時禦使寶物,最多只能是上品法器而已,而上品法器所適合者,只是築基修士,故而這些法器雖多,本身顯露出來的力量也并未達到真正的金丹修士那般——恐怕若是裏面僅僅增加一件法寶,杭真人都無法再統禦。
只要力量局限于築基期內,葉殊就有些把握。
葉殊眸光微動,屈指數次彈動,在他周身就出現了點點火光炫父,猶若燭火,乍眼看去,正是五蓮門常修的火法,仔細觀察,卻覺得似乎有些不同,威力仿佛要更強大些。
這些火光迅速地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半弧罩子,攔在了葉殊的前方。
那些上品法器打過來時,很快就撞在了這罩子上,無有一件能將其破開,攻擊到葉殊身上。
只不過,這罩子微微顫動,像是承擔了極大的力量,再多增添一點壓力就會碎裂,顯然已到了極限——
杭真人也察覺此處,他冷笑一聲,一面越發更嫉妒柯婁的悟性,以為他將本門所傳火法竟提升到這程度,得了如此精妙的法門,一面又暗自嘲笑,不論如何,柯婁的境界都太低了,悟性再強又如何,現下也只能落在他的手上,一死百了。
于是,杭真人周身再出現了兩件上品法器,朝著那火罩加強了攻擊,自身的腳步也在逼近,雙手不斷掐訣,在醞釀出一道強大的法術——他并未留意到,兇蟲似乎蟄伏,腹下的白網若隱若現。
再說葉殊且戰且退,他噴出一口血在那火罩上,讓那火罩登時頑固了幾分,硬生生在新增的兩件法器夾攻中撐住了,只是縮小了近三成,像是在竭力維持一般。待葉殊後退時,這火罩也極快地跟著他後退,試圖將其牢牢護住。
杭真人知道,這是築基修士的法力不敵金丹修士,因此能撐住這些許攻擊不錯了,正待再出手,然而他卻未想到,就在他手中的法術即將形成時,那鋒銳的蠍尾居然直刺過來,那呼嘯的風聲極為強力,盡管是在築基五六重的力量,可也十分強悍,讓他手裏的法術驟然被打斷,竟不能繼續下去。
“可惡的畜生!”他又罵一句,拍著腰間的葫蘆,自裏面飛出一件法寶。
與此同時,一如葉殊所料,其他群攻葉殊的大量上品法器撲簌簌落下了大半,只有寥寥一二件還能顫顫巍巍地飄浮。
但是新飛出的那一柄飛刀法寶則是迅速地朝著兇面蛛蠍的蠍尾斬去——
“鏘!”
金鐵交鳴之聲響起,蠍尾正被那飛刀斬中,被斬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溢出一滴墨綠色的血來,落在地上,“嗤嗤”地響。
兇面蛛蠍極少受傷,如今蠍尾多出道口子,自然是發出一聲痛呼,旋即周身戾氣大盛,被它踩在足下的那張巨網先前不過是隨著葉殊的吩咐緩慢蔓延,此時卻是極快地擴張開去。
比之兇面蛛蠍的憤怒來,杭真人則是不可置信。
這柄飛刀乃是他性命交修的本命法寶,被他精心打造多年而成,如今不說斬殺這頭蠍子,竟連它的蠍尾也不能斬斷?這不可能!
杭真人驚怒之下,也顧不得法器落在地上丟面子,再次操控那飛刀,就要朝著兇面蛛蠍再次劈斬,而地面上那驟然張開的巨網他也有所察覺,心裏知道不好,頓時就要拔地而起。只是他還未來得及如何,就見到倏然出現在另一方的葉殊朝這邊瞧了一眼,旋即并掌一劃一推,就有一團血紅的光芒撲面打來。
那朵彼岸花!
原來先前因著杭真人的突然襲擊,葉殊沒來得及摘下最後一朵彼岸花,此刻卻且戰且動,迅速來到它旁邊,將其切斷,投向了杭真人!
以葉殊的心志,先前為采摘彼岸花也受了諸多幻象迷惑,如今彼岸花朝著杭真人過來,杭真人雖是金丹真人,心志卻不甚強,在瞧見彼岸花的剎那,已恍惚見到了無數畫面閃過,不斷扯動著他的意識,讓他無法再施展,迷怔起來。
同一時刻,蛛網包抄,裹住杭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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