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烏鴉的報複5

“嗡嗡……”

細微的嗡鳴聽起來頻率很高又很悶。像是物體的外面包裹著一層厚厚的殼子。

彌生循聲看去, 那個人身烏鴉頭的妖怪身上所有的長釘都在以極小的速度向外移動著。張開錐形又堅硬的嘴發出痛苦的嘶吼聲。

烏黑的粘稠狀液體不斷滴落在地面上，空氣中也開始彌漫著渾濁的氣體。

【姬君！】太郎太刀擡起寬大的衣袖擋住彌生的口鼻，按著她的肩膀向後退了兩步。神情變幻莫測, 微微俯身。【它在強行剝除身上的詛咒。】

詛咒？

彌生厭惡的看了眼倒地上哭嚎的澤田雅子。它身上的詛咒多半是托這家夥的福吧。終日研究看見妖怪的方式也一定學到了一些封印的方式。

只是彌生沒先到她的手段會這麼惡毒。

根本來不及阻止那個妖怪，漆黑的身軀上到處都是鏽跡斑斑的長釘，活像一只刺猬。長釘在血肉中挪動, 發出“噗嗤”聲，接二連三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

瞬間所有釘子都從對方身體裏飛了出去打在周圍的牆上。

“咚！”插入牆壁時發出悶響。

“啊！”嘶吼聲過後, 傳來虛弱的喘息它大概是為了緩解疼痛。此時烏鴉通紅的眼眶中湧出的血淚沒入烏黑的毛發中。

它的眼神悲傷又憤恨。

隨後烏鴉開始猛烈的振翅, 狂風作亂。空氣中夾雜著血腥味。之後整個房間好像都在顫抖，所有的物品好像都在為它低涕。

最後一顆紮進嘴巴的釘子也掉在地上了, 連滾帶爬的澤田顫抖著鼻涕眼淚也想不起來擦, 整個人狼狽又惡心。“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殺我……都是你的錯啊！”

她的話顛三倒四的讓人摸不著頭腦。

與其說是在求饒, 但更像是故意在激怒對方。

黃色帶著奇怪氣味的液體弄濕了地板，澤田張大嘴巴哭喊著。“惡鬼！啊啊啊！”

“救命——”

雙腿亂蹬在原地掙紮。

因為太郎太刀擋在前面, 所以彌生什麼都沒看見。抽空看了看柳生和柳才發現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跌坐在地上垂著頭。

紅色眼尾的大太刀冷靜的解釋著。【姬君不用擔心，他們應該是因為沾染了不詳的氣息而昏倒。】

【結束後我們用桃樹枝在他們身上抽幾下就好。】

彌生：？？？

當下第一反應她是持懷疑態度的, 但面色如常的太郎太刀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在開玩笑。彌生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點頭了, 沒關系的……反正又不是抽她。

“那就躺在那裏也沒事的對吧, 反正已經暈過去了。多吸一點少吸一點差別不大吧？”彌生是懂得卡bug的。

聽她這麼一說太郎太刀停頓了片刻，居然在這麼緊急的關頭認真的思索著彌生的問題。一點也不把妖怪和澤田放在眼裏。

高大的付喪神和可愛的主人四目相對, 兩位看起來都一副懵懵的樣子。

“嘁……可惡的人類，就連同類都拋起了你啊！”此時複仇的急切和對人類的怨恨交織著，讓恢複自由的妖怪情緒暴漲，狂喜著。它壓低聲音, 喉嚨中發出悲鳴。“我好恨啊……”

“我好疼……”

被釘子上下貫穿的嘴巴傳來鑽心的劇痛，每次張口都會搞得傷口撕裂。已經滿是污濁的血液順著身體向下流淌。猩紅的眼睛裏滿是怨恨。“可惡的人類啊！”

“將我虐殺的人類啊！”

“啊啊啊啊！”

柳生比呂士和柳蓮二猛地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這才發現兩人靠在一起坐在門口。彌生就蹲在他們面前嘴裏叼著吸管，那雙大眼睛眨呀眨的。“你們醒啦。”

“事情已經順利解決完嘍。”

拉著彌生的手借力，兩人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又看到是在澤田家外面，門緊閉著。

臉色一變緊張的問道：“彌生，澤田桑該不會是……”

“死不了。”彌生擺擺手好笑的白了柳生一眼。

隨後嘆了一口氣。“就算我不喜歡澤田也不至于眼看著她被妖怪弄死。”

“終究會付出一些代價。”

“那就好，要是她死了你恐怕就說不清了。就算你不會因此受到牽連，但要是被媒體知道大肆宣揚會對你産生困擾的。”柳蓮二點頭，看了眼彌生手上的桃樹枝。“那是什麼？”

很感謝他們為自己著想，不過這個話題還是很快過去了。“是桃樹枝，路上我慢慢給你們說……”

最後看了眼澤田宅，大家沉默的離開了。

就在妖怪想要殺了澤田的時候彌生和太郎太刀合理阻止了它。

活著的時候就是被人類冠以神鳥的名號，如果有機緣前往神社修煉說不定真的會成為神社附近的‘類神’。

因為對方是帶著怨恨被虐殺，又因為屍體被詛咒破壞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妖怪。所有的神性都在一瞬間變得污濁，曾經多麼驕傲的翺翔于藍天。

如今卻帶著污濁無法投入輪回，甚至還要日日體會刺骨的疼痛。試問誰會不恨呢？

斬殺它也可以，但彌生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大太刀也并不適合在這種室內作戰，雙方只能進行溝通。最終烏鴉答應彌生不要澤田的小命，但一定要在她身上取走代價。

一個殺了自己而獲得陰陽眼的代價。

險些被嚇死的澤田知道自己能夠保住小命當然是開心的，所以取走什麼都可以。“哪怕是這雙眼睛！我都可以給你……”

“啊——啊——”烏鴉擡起頭發出鳴叫聲，它深邃無比的眼睛盯著澤田。“作為懲罰，我會將你想要的留給你。”

澤田停止了哭泣一臉的不可置信。“什麼？”

“你看起來很慶幸，那就太好了。”烏鴉冷笑著，眼中閃過詭異的光芒。如同看著死物一樣的漠然和不屑。

彌生似乎明白了什麼，雙手背在身後打算通過澤田印證一下她的猜想。

“你要知道一個道理，那就是病從口入禍從口出。”1

“從今天開始我不想聽到你們母女倆再說出任何會拉名取先生下水的話。”

雖然是對澤田說的，不過彌生一直在注意著烏鴉的反應。結果就像她想的那樣，對方那張毛茸茸的臉上出現了扭曲的狂喜。

烏鴉擡起翅膀將她掐著脖子舉起來，黑色的氣濁氣像繩索一樣纏繞在她的脖子上。滾動的氣流猛然爆發，澤田感受到劇烈的疼痛。仿佛有人用刀從裏面割開了她的喉嚨，冷汗和眼淚一時間難分高低。

後知後覺的她才發現自己無法發出聲音了！

在怎麼害怕的難過也只能發出唔唔聲，明明舌頭還在卻說不出來一個字。

把她丟在地上，烏鴉身上的污濁似乎也少了許多。

“如果殺了她報仇你應該立刻就會變成惡鬼，到時候我也必須要祛除你。”彌生難得聰明一次。轉念就想明白了。“你也不想成為惡鬼，只是沒人阻止的話才會殺人。”

烏鴉掃了她一眼，全身被黑氣包裹起來。眨眼的功夫黑氣消失了，空中只有一只渾身漆黑雙腳血紅在煽動翅膀的烏鴉。

而它空洞的眼眶中居然慢慢的長出了一雙眼睛。

太郎太刀眉頭緊鎖，將本體收回刀鞘呢。語氣悲憫。【如果沒有被殘害用不了多久它真的可以成為類神。】

【既然能通過獲取人類的五感之一而生出眼睛，一定是經過修行的。可惜……】

彌生當然是知道他沒說出口的話是在可惜對方。明明只要再堅持一段時間就有機會成為類神，現在卻差點變成惡鬼。

真是天堂和地獄的差距啊。

“這是何等的運氣。”

也不知道彌生是在感嘆烏鴉的倒黴在這時候功虧一簣，還是澤田用旁門左道結果踢到了鐵板。

烏鴉向下沖最後落在地上，收起翅膀。烏黑的眼睛凝視著澤田。“你會知道的……能看見彼岸可不是一件好事。”

“我會一直看著你的。”

“做出任何傷害動物的舉動我都會來懲罰你！”

“記住。”烏鴉向前跳了跳，微微歪著脖子陰狠的聲音似乎要刻在她骨子裏。“我會盯著你，隨時隨地。”

“用這雙眼睛……”

“看、著、你！”

猛然振翅而起，沒辦法發出聲音的澤田只能夠抱著腦袋胡亂躲藏。

烏鴉消失在原地，等她自己平靜從指縫間小心的查看四周彌生才出聲。“也不知道你母親會不會跟你一樣呢？”

彌生將嘲諷表現在臉上，澤田憤恨的瞪視著她卻意外的看到她身邊站著一位高大又面無表情的家夥。

對方的眼神好像瞬間就將自己看穿了。雙手顫抖著，澤田在手機上打字給彌生看。

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錯了。”彌生豎起食指左右搖了搖。“沒有靈力卻能看見妖怪的人類啊……你猜你會有好下場嗎？”

“烏鴉是聰明的動物，你以為他只是奪走了你的聲音。這輩子你都無法安寧。”

“哭都哭不出來何嘗不是一種折磨呢？”

彌生淡笑著將她舉著手機的手臂壓下去，嘲諷的看著她。“是你自己造孽和我沒關系，先活下來再說吧。”

“傻逼。”

彌生轉身就走，太郎太刀扛起了柳生和柳閃身出門。留著澤田在原地無聲哭嚎。

“對了，如果你去找名取先生或者的場家主都可以。那就只能將實情告知了，他們也不會把我怎樣。”

回應彌生的是她音調各不同的嚎叫聲。“啊——”

彌生：呼，神清氣爽。

夜裏彌生到是做了一個夢。

夢裏她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室內的澤田雅子確認時間是零點整時挖出了烏鴉的眼睛。

鮮血噴湧出來濺到澤田的臉上，吐出猩紅的舌頭舔掉嘴邊的血液。

“呵呵呵呵……”

昏暗的房間裏，澤田怪異的笑著。

染著血色的眼珠握在手裏，毫不猶豫的丟進嘴裏咽下去。一聲幹嘔後她更加癲狂。“會成功的！”

不斷掙紮的烏鴉很快停下了動作，生死不明的被丟在一旁。

“啊——啊——”

“啊——啊——”

籠子裏傳出同類的叫聲，振翅的撲騰聲。

澤田將刀子隨手扔像籠子。“啊！吵死了！”

金屬碰撞發出聲響，刀子掉在地上。血液也濺的到處都是。

不遠處有腳步聲，轉頭看去。睡眼惺忪的beta小心翼翼的過來查看情況，卻被眼前的場景嚇得尖叫起來。

燭火閃爍，澤田猛的回頭瞪視著門口。

眼白處不知道什麼時候染到了烏鴉的血液，一顆眼珠有些渾濁。正惡狠狠的盯著自己，就好像被一只毒舌盯著

她緩緩咧嘴笑了。“媽媽……你來了。”

低下的頭顱歪著，雙眼向上看著。彎彎的眼睛此時表明著她不錯的心情。

那就是澤田的母親啊……

彌生轉身看去，眼前的景象像霧一樣散了。

扭曲的笑聲嚇了她一跳。

此時很多只烏鴉屍體被丟在地上，澤田從旁邊的盆子裏拿出長釘一下一下的鑿進對方身體裏。

早已死去的烏鴉隨著它的動作一顫一顫。

每只烏鴉的嘴巴都被釘子上下貫穿著。

澤田明明害怕的雙手都在顫抖，緊緊地咬著嘴唇。明明每次烏鴉屍體因為她的動作而動一下都會害怕的叫出來，明明都這麼恐懼卻依舊要殘忍的對待它們。

彌生閉上眼睛，耳邊傳來誦讀佛經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只有這樣做我們才不會被報複。“

“我可不能給你們機會啊，真抱歉……”

每一句道歉的話語都更像是惡毒的詛咒。澤田惶恐的表情和手下不停歇的動作令人作嘔。

能跟讓人凝神靜氣，放松心情的佛經此時聽起來卻格外難受、憋悶。好像胸口壓著石頭，喘息也受到限制。

超度亡魂，卻又釘下詛咒。

嘴裏抱歉，卻又殺害了數只烏鴉。

佛口、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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