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互相攻擊

或許是酒壯人膽，時隔多年，陸 霍竟再一次的爬上了白楚易的床。

白楚易似乎喝多了，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到來，陸霍貪婪地隔著被子，虛虛從身後擁住了他。

一陣清香襲來，似乎帶著一絲茉莉味，是白楚易慣用的味道。

陸霍忍不住一次次湊近輕嗅，像一個小偷。

酒香伴著茉莉的清新，陸霍腦內的雜亂逐漸安定下來，呼吸也變得平穩。

就在他以為可以一直這樣度過一個晚上的時候，身前突然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

“下去。”

“……”

陸霍閉上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著了。

白楚易早就看穿他的僞裝了，皺著眉，語氣冰冷。

“我知道你沒睡，不要逼我動手。”

陸霍只好悻悻松開了懸在他身上的胳膊，翻身坐了起來，但沒有下床。

白楚易沒有問他來做什麼，而是毫不留情的開口道，“陸元帥很喜歡做這種偷雞摸狗的行徑？”

原以為陸霍會更尖銳的抨擊他的話，沒想到他卻啞了聲，一句話也不說。

白楚易便也沒有繼續開口。

沉默如潮水般蔓延，直到陸霍出聲喚他。

“小白。”

白楚易下一秒便臉色大變，惡狠狠道，“別這樣叫我！”

小白，這是他們最親密時的愛稱，距此，已經有數十年沒有聽過這個稱呼了。

源源不斷的記憶湧來，白楚易胃裏翻江倒海，一陣生理性反胃，想吐。

“嗚……嘔！！”

原本就是身形單薄之人，白楚易只穿了一件睡衣，身體半趴著跪在床邊，難受地捂住嘴幹嘔。

他的脊背一節一節的弓起，骨骼輪廓明顯，這是精神體剝離後留下的後遺癥。

從一個無所畏懼的戰士淪為走幾步便氣喘籲籲的弱者，白楚易很早之前就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了。

注意到身後的視線，白楚易坐起身，手背狠狠擦拭嘴角。

“看夠了？陸元帥如果不願意離開，好，那我走。”

說完他便要起身離開，卻因起身的幅度過大，還沒站穩便重重摔倒在了床上。

腦內一陣眩暈，白楚易惱怒的咬著下唇，手指緊緊抓住床單，一動不動。

他想，看到自己這個樣子，陸霍一定很得意吧？

他會說什麼呢？

今非昔比，活該？還是——

“天涼了。”

陸霍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和白楚易所想的不同，陸霍只是將被子蓋回了他的身上，又隔著被子將他的身體擺正。

“這個被子太單薄，明天讓他們換個厚一些的過來。”

他的力氣太大，白楚易沒有掙紮開，扭過頭惡聲道，“放開！我不用你假惺惺。”

“對不起，但這次不行。”陸霍沒有聽從他的話，強行將被子卷了兩層，裹緊了他的身體。

“以後也不行。”

“什麼？”白楚易沒明白，表情有一瞬的呆滯。

陸霍說：“以後我會親自照顧你的起居，直到……你的身體恢複一些。”

“親自……照顧我？”

白楚易徹底愣住了，隨後忍不住笑出了聲，笑得眼淚都擠了出來。

“哈……哈哈！陸霍啊陸霍，你竟然會說這種話！真是……”

他冷笑道，“真是讓人惡心。”

陸霍沒有在意他說了什麼，只是重複的將因他動作幅度過大而掀起的被角壓了回去。

白楚易并不打算放過他。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現在做這副姿態，你圖什麼？”

圖什麼？

曾經那樣驕傲的人，哪怕在戰場中犧牲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卻因為他的一己私欲，將他殘忍的留了下來。

陸霍知道他心裏有怨。

怨自己不肯讓他在戰場中死去，為了讓他活下來硬生生剝離了他的精神體，卻在戰後對他不管不顧，任他一人在恐懼與痛苦中度過最難熬的那段日子。

陸霍垂下頭，無聲的嘆息。

精神體被剝離後，白楚易陷入了無盡的恐懼之中，靈魂仿佛缺失了一部分，精神也開始變得恍惚，終日與幻覺為伍。

可那段時間正值蟲族入侵，他是元帥，戰場上不能沒有方向標，如果他不在，戰士們的士氣或許會大減。

沒錯，是或許。

在白楚易和戰場之間，他選擇了戰場。

陸霍以為他很快就會恢複的，哪怕沒有他的陪伴，也會自己好起來。

但他錯了。

等結束戰鬥，回到醫療院時，白楚易已經臨近崩潰的邊緣，看到自己便會發病，大喊大叫，像一個瘋子。

醫生給了他兩個選擇。

每時每刻陪在白楚易身邊，幫助他恢複。

或是離開他，切斷會誘導他發病的因素，等他自愈。

陸霍想，如果那個時候他留在他的身邊，全力配合治療，或許還會有轉折。

但他再一次的離開了。

因為星際各家族之間暗潮洶湧，戰火中的大量居民流離失所，戰後家園也需要重建。

等到一切都安定下來，他可以抽身去陪伴白楚易時，他竟然奇跡般的自愈了。

但他也永遠怨恨上了自己。

他向他道歉，乞求他的原諒，他向他解釋一切的緣由，得來的確是一句——

“你不如讓我去死。”

他恨他，讓他痛苦的活著，生不如死。

陸霍知道，他不是一個很好的丈夫，成為元帥後他好像變了，沒有耐心，不肯永遠低頭。

時間一久，面對白楚易的冷眼，他竟也開始不耐煩。

回看當初，陸霍突然有些看不清當時的自己。

白楚易其實一直都病著，他一直都沒有恢複，明明都已經那樣明顯了，他為什麼卻看不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第一次說出了尖銳的話？

他記不清了，但記憶中好像有那樣一幕，在聽到他說出的話後，白楚易有片刻失聲，隨後再一次發病了。

只不過這一次的發病很短暫，不過片刻他便恢複了從前的樣子，隨後是更加尖酸刻薄的反擊。

從那時起，爭吵便成了他們的常態，每一次見面都會將兩人越推越遠。

他們用言語相互攻擊，永遠不肯讓自己居于下位。

至此，已經成為了習慣。

或許他們的相處方式已經固定，但他不想繼續這樣下去了。

陸霍開口道，“如果恨我是你活下去的支撐，那就請你永遠恨我吧。”

“……呵，陸元帥未免也太高看自己。”

白楚易轉過身背對他，“別來煩我。”

呼吸聲逐漸平穩，等白楚易睡下後，陸霍試探著躺在他的身邊。

沒有被驅趕。

不敢掀開被子，于是陸霍便就著衣服入睡。

夢裏，兩人不約而同的回到了那年風華正茂之時，意氣風發。

一切似乎都還未開始，卻早已注定了命運的軌跡。

恍如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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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2024的最後一天了，先打個預防針，明晚八點更新哦，嘿嘿，會寫番外的～

其實昨天已經寫完了，從早到晚，今早起床上班的時候整個人都是恍惚的，怎麼就寫完了呢嗚嗚嗚（等等！還有番外啊，哪裏完了，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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