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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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隗狀和小雀斑兩人俱是不相信的。
又不是神仙, 怎麼可能將事物從一份變成三份?
更何況,那還是名家名作的真跡!
小雀斑本來覺得他們兩個秦國新一代的領軍人物快要輸在這男孩的手裏了,沒想到對方突然自己露出了破綻。
俗話說高手對招, 招招致命,但是菜雞互啄,除了比爛還是比爛啊。
如此一昏招使出來,他們不就又能站在制高點上, 笑話這人了嗎?
小雀斑當場就豎起食指, 當衆搖了搖:“不可能,絕不可能,要是你能將一份真跡變成三份, 我當場就將這案幾,還有這草席一塊兒吃下去!”
黎箏不屑地睥著他:“我要你吃這案幾和草席做什麼?還不如要這小持扇答應我一個要求。”
她親手挖好了一個巨坑,就等著隗狀乖乖往下跳。
黎箏給了他一個眼神:“怎麼樣小哥,你賭是不賭?”
隗狀還在猶豫。
一方面, 他覺得將一份真跡分成三幅絕無可能,另一方面,又認為這男孩言之鑿鑿,似乎又有那麼幾分可信度。
小雀斑用手肘頂了頂他的腰肢:“賭啊,這必嬴的賭約幹嘛不賭?”
他倆身後的那些公子哥也紛紛起哄:“賭!咱們跟他賭, 看他怎麼圓這一變三的彌天大話!”
在衆人為黎箏的助攻/坑隊友之下,隗狀終于松口:“行,賭!但是小友,要是你輸了,可要告訴哥哥, 你是怎麼知道這扇面上山水的來歷的。”
黎箏唇角一勾,施施然地從地面上站了起來:“沒問題, 七天之後,還是這個時間點,我們就在這客棧裏重新碰頭,到時候,我會把那從一變三的三份真跡帶來。”
盯著黎箏起身的動作,所有人一時見了鬼似得啞了聲,只有小雀斑在喉中“赫赫”了半晌之後,終于失聲叫道:“你,你居然能站起來!”
黎箏面露疑惑,不解地道:“我當然能站起來····你該不會以為我殘疾吧?”
小雀斑被她猜個正著,瞬間面紅耳赤的嘴硬道:“怎,怎麼可能,我只是擔心你腿麻,想要攙你一把而已。”
這家夥有這麼好心嗎?
翻了個白眼,黎箏將這個問題拋之腦後,她轉身離去,尋摸到了已經完成任務的馬夫和侍從。
“少主子,您腿上有傷,還是不要經常站起來走動的好。”
黎箏擺擺手,臉上帶著愉快的笑容,像是那種善于剝削員工的惡毒老板:“怎麼樣,馬匹都安置好了?菜也都點好了?”
見兩人乖巧點頭,黎箏面上的笑容更盛了一點,很像是21世紀廣泛流傳的那張“老夫也不是什麼惡魔”的動圖:“不錯不錯,幫我去買三件蓑衣,再把馬重新牽出來,菜也都去退了,我們打道回府。”
二人俱是一愣,顯然還反應不過來自己聽到了什麼。
黎箏看著他們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來,趕緊安撫道:“今日也辛苦了,回到府上,都去跟陳主管多領一個月的月例。”
有錢能使鬼推磨,黎箏的話果然好使。
兩人面上凝固的表情一掃而空,動力滿滿的只差撩起袖子跑去陪愚公搬上兩座山。
回到府邸,黎箏拜托那些做活字印刷的工匠們,都先把手上的活停上一停。
一言既出,立時遭到了工匠們的反對:“為何要停?少主子的“活字印刷”只要誕生,必然使天下人為之震驚!”
“是啊,少主人到底是秦國有名的神童,此術一出,您的名字又要在鹹陽的大街小巷上流傳許久了。”
“嘿,別說是鹹陽的大街小巷,名傳千古說不定都可能!”
黎箏一聽,立時覺得那還得了。
她將別人的發明提前拿出,改善生活可以,但要頂替他人千古留名,那就實為過分了。
黎箏揮手解釋:“此術并非我所發明,只不過是從他人那處聽來的罷了,若是你們非要傳播,說出一個人名來,就必須都說是畢昇發明的。”
雖然做不到將畢昇的發明還給畢昇,但最起碼流傳後世的還是他的姓名。
可黎箏都已經說了這并非自己的發明,但衆工匠卻依舊極為佩服地看著她,仿佛在看一個信仰。
發明諸多新奇而好用的事物,卻謙虛守己從不居功,這才是他們追隨的主子啊!
黎箏眼見說不通,只得扶額一嘆,舊事重提道:“你們先把手頭上的活字印刷停上一停,我另有要事需要托諸位幫忙。”
“少主人,還有什麼事能比活字印刷重要?”
“少主人,這印刷早一天出現于世界上,那都是造福人民!”
造福人民。
黎箏細細品了品這四個字,又覺出些味兒來。
活字印刷術的出現,讓文字得以廣泛流通,也讓晚了400年才出現印刷術的歐洲終于脫離了書籍稀少、文字只于聖經上出現、貴族階級普遍文盲的現狀。
先前由于白紙的稀有與金貴,對黎箏有意見的豪門階級尚還稀少,等到這活字印刷出現之後,怕不是所有妄圖將知識與資源占為己有的豪門,都恨不得殺她而後快。
想通了這一層,黎箏在原地有些躊躇地轉上了一圈,複又放松下來。
算了,橫豎她有兩個馬甲,要是貴族階級的反應太過劇烈,大不了就舍棄一個馬甲好了。
摸了摸下巴,黎箏轉而想到,在此之前,這馬甲的價值可要利用幹淨才行。
回過神,衆人都以殷切的目光看著她。
那眼神中的期許與希望,無不說明了大家都明白這印刷代表了什麼,也都想讓“活字印刷”馬上現世。
黎箏抿著唇,緩緩地笑了。
人性向下,人心向上,誰都不能阻礙他人追求進步。
既然她手裏有這條能夠獲取知識的通天路,那就一定要給到衆人手裏,絕不藏私!
“做!我又沒說不做這活字印刷,只不過,還有另一件事情要先托諸位來辦。”
黎箏將站立于她背後的一位名聲極大的“畫仙”請出來。
說起這畫仙,也是位牛逼至極,卻被她用“一變三”的話術騙來的存在。
“接下來七天,可就要請諸位先配合這位畫仙,將真跡印刷術給整出來了。”
*
七天後,黎箏重新來到了那座客棧。
與她作約的那幾個衣著華貴的富家公子哥都已經提前到達,她來的時候,他們正聽著小曲兒,看著小書,等候她的大駕光臨。
黎箏胸有成竹,一瘸一拐地走到他們面前。
面前幾個青年都轉身過來看她。
“呦,咱們的小先生來了?腿還沒好呢?”
“什麼叫小先生?該叫小神仙才對!不是神仙,又怎麼能以一變三呢?”
“是神仙,腿又不好,原來是鐵拐李駕到,失敬失敬!”
對于黎箏的話,他們沒一個相信的,只覺得這小孩信口開河,他們則聚群吃瓜看笑話。
聽著這些取笑,黎箏沒有給予半個眼神,拍了拍手,讓身後的侍從將捧在手裏的三卷畫一一展開于衆人面前。
隨著畫卷露出部分的增加,耳邊的笑聲逐漸停歇。
而當三幅畫卷全部擺在他們面前的時候,回應黎箏的只有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隗狀身子抖若篩糠,使勁兒的用手揉了揉眼睛,聲音都變得極為不平靜:“沒看錯的話,這、這應該是“畫仙”吳子道的畫!”
此話一出,不僅僅只是他們這一群人,便是旁邊桌的客人的談話聲,也驟然安靜了下來。
“吳子道?那位隱世已久的畫仙?”
“你們居然有他的畫作?”
三兩句話的功夫裏,那旁邊桌的客人已經跑了過來,又因知曉自己行為的唐突,特意行了一禮,問道:“可否讓在下也旁觀一二?”
黎箏點頭之後,陸陸續續的又有不少客人,拋下了自己飯桌上的美食,圍聚到黎箏他們身邊來。
早有所料的黎箏朝這次帶來的不少侍從們看了一眼,讓他們隔開轟動的人群,免得在激動的推搡之下,損壞了她的畫卷。
黎箏對著隗狀勾了勾手指:“怎麼樣?這就是我所說的真跡一變三,沒有半點虛言吧?”
隗狀身邊的公子哥們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唯有小雀斑還頑強地撐起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十足嘴硬道:世上根本不可能出現一模一樣的三幅真跡,這,這一定是你讓別人仿制出來的!”
“哦?仿制?”黎箏淡定地勾唇一笑,聳肩道:“如果是仿制的,那麼一定會有破綻之處,現在我讓你找,你若是能找到的話,就算我輸。”
隗狀早就想拿到手裏細細觀摩了,但因為吳子道的畫太過名貴,他有些不好意思開口,如今黎箏這樣一說,他便有了近距離仔細研究的機會!
他驀然起身,讓身邊幾個青年趕緊將案幾上的物件全部拿開,給這名貴的畫作騰出地方來,而後又跌跌撞撞地沖開一條路,來到黎箏跟前的時候,差點沒摔上一跤,直接給黎箏跪下。
黎箏有些吃不消,她伸手扶了對方一把:“慢些慢些,著什麼急。”
侍從經過黎箏的同意,也將手裏的畫作給讓到了青年手裏,叫他一幅一幅地捧到了桌面上。
剛開始的時候,還只有他一個人趴伏在畫面上細細尋找幾幅畫的不同之處,等到他眼也幹了,腦袋也昏沉了,終于呼朋喚友地找人一塊兒尋找哪些細節是不一樣的。
然而,一個時辰過去,他們一大群人還是沒能找到半處不同來。
隗狀面白如雪,雙眼無神的在空中亂晃:“不可能,這怎麼可能?居然連一處不同都找不出來。”
小雀斑也不敢置信:“的確不可能,即便是同一個人,畫的同一個場景,都無法做到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不同!”
他們身旁的一個公子哥也抖著嘴唇,仿佛世界觀遭到了嚴重打擊,瀕臨崩塌地道:“可這三幅畫,竟然、竟然——”
黎箏笑了笑,準備來一波殺人誅心。
她從袖子裏摸出第四卷畫軸,“噌”的一下展開。
衆人轉眼一望,赫然是又一幅真跡!
當下就有人想要朝黎箏下跪磕頭,稱呼她是下界的神仙,好在,被一旁眼疾手快的侍從給拉住了。
黎箏也立馬揚聲道:“我并非神仙,大家不需向我下跪,這四幅畫也不是通過神仙法術得來的,而是我另施小計。當然,確實也都是真跡。”
她將問題拋給隗狀:“如何隗公子,我說的都沒錯吧?”
隗狀深吸了一口氣,不得不承認地道:“的確如此,這上頭蓋的吳子道的印章,跟我以前在別處看過的他另外的手筆一模一樣,還有這隨意幾筆勾勒,就深得神韻的畫作,除了畫仙吳子道,也沒有旁人能畫出來了。”
他身旁的另一個公子哥也道:“我來來回回確認了無數遍,未能找出一處不同,唉,這世上竟當真有“以一變三”之事!”
隗狀長嘆:“今日是我輸了,小友你有什麼要求,但說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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