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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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嬴政不高興聽黎箏說的那些話, 只覺得她是在氣頭上,頭腦發昏,意氣用事。
“先帶下去讓她冷靜冷靜!”
他親口禦賜的婚約, 哪兒是能這般兒戲,說求請賜婚就求請賜婚,說求請作廢就求請作廢的?
嬴政自從登基以來,攏共也就開了這麼一次恩典!
若非這兩個當事人, 一個是扶蘇, 一個是黎箏,他也不會開這個金口予以恩賜。
而這兩人中,扶蘇撇開不提, 趙黎可是品貌出衆,才藝過人,連丞相隗林看了,都想要帶回家當媳婦兒的!
一家好女百家求, 自從黎箏表示自己有心儀扶蘇的意思,嬴政心中下一任的一國之母自然也是再無第二個人選。
這樣一個文可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還生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的女子, 扶蘇他究竟還有什麼不滿意?
看看趙黎來到秦國之後的功績,造紙術,大炮火藥,土豆、棉花、糧票政策,哪一個不是她想出來的?
有她一人在, 秦國的江山社稷便穩了大半了,黎民蒼生也都豐衣足食了。
便是扶蘇哪根筋兒不對, 被外頭的野花瞇了眼,他嬴政也要強壓著他,把這好姑娘給娶了。
怕只怕,趙黎也心有不願。
見人真的來了自己面前,開口便是要作廢婚約,嬴政心心裏就是一沉。
國事他處理的多了,小兩口吵架的兒女私情還真沒有處理過幾件。
一番思索,嬴政還是決定各打八十大板,讓他們全都靜上一靜,再議論此事的好。
黎箏被三兩個侍女抱著拖著帶出了殿堂。
“陛下——!”
三個粗使仆役合力之下,黎箏又哪裏掰扯得過她們。
視線在大殿內的一根紅漆柱子上落了一下,她到底還是猶豫地顧忌著形象,沒有伸手抱住。
原本準備隨意找個借口趕緊上戰場,如果可以的話,最好是在戰場上常駐個五六年,再找個邊疆之地當駐邊軍,之後再也不回鹹陽。
既然扶蘇說永生永世,再不相見,那她自然也不會纏著黏著,大家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就是!
可嬴政卻不願聽她之後的話語,揮手命人將她送到偏殿留宿。
說是留宿,但從往來侍者給她準備的寢具、生活用品看來,當真是齊全的應有盡有,無一不精心。
且她提出的別的要求都被侍從們統統滿足,唯有要見嬴政的申請被幾次駁回不說,之後再提,所有人都死死閉著嘴,再不予半句回應。
黎箏的心算是涼了一大半了。
這麼副架勢,又哪裏是只留她小住個一天,只怕是要跟扶蘇一樣在鹹陽宮中留個三月,等到她和扶蘇都“想清楚了”,又或者良辰吉日到了,就將她送上花轎,直接成婚。
黎箏小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傍晚就真的坐不住了。
“臣當真有要事急需稟報君王!并非退婚,而是事關秦、趙兩國的戰事!”
黎箏猶豫良久,擔心這般說嬴政還是不上心,還特意松了口,對侍從們透露口風道:“并且,此事還與“蜃樓”有關,還請快快稟報陛下!”
往侍從手中塞了數顆碩大的珍珠以作收買她幫忙通報的錢資,黎箏看著侍女離去的背影,心中焦急。
“與蜃樓有關?”
處于關禁閉當中的扶蘇聽著侍從回報上來的話語,口中疑惑的念念有詞。
先前他為人仁善溫和,總是過多的給予他人毫無保留的信任,可如此行事換來的,卻是至親之人在身邊被刺殺死亡。
這些天,扶蘇一直在想,他身為太子,手底勢力下屬之多,遠超過巫女乃至昌平君。
昌平君出事當天,如果他能派足人手,駐守整個相府,或者,將相府的所有風聲草動都了如指掌的監控在手中。
那麼,被最愛之人親手殺死舅舅的慘事是不是就不會發生了?
扶蘇沒有碰酒,極為清醒的熬著。
他因沒能阻止慘事而痛苦,因有能力卻未善加使用而痛苦。
他將心胸之中愛人和親人一并失去的痛苦,淋漓盡致的感受了個徹底。
扶蘇人在禁閉之中,心卻飛向了鹹陽城中的另一個人。
想到那個被他留下一句“永不相見”便一刀兩斷的少女,少年眸色漸深,手慢慢收緊。
從今往後,他對待他人,再不懦弱退縮,對待任何事態發展,再不坐以待斃!
他要將所有風聲草動都執掌在手眼之下,讓身邊再也沒有那樣的慘狀重現!
是以,扶蘇本人雖然被關了起來,手下的耳目卻都在外行動。
將手底下所有的人員全都調動起來,扶蘇想要知曉整個鹹陽發生的事情,還是可以做到的。
但他沒想到的是,前來章臺宮的趙黎又是怎麼一回事?
跟他有婚約的人是巫女白,可來父王這邊請求作廢婚約的人,卻是他?
這趙黎與巫女白兩人之間,究竟有著什麼關系?
他們二人仿佛毫無任何特殊聯系,不論是朝堂之上,還是在私生活上,都從未有人看到他們倆同時走在一處,在外游玩等。
但要說他們兩人完全沒有任何交情的話,這兩個從不同時與對方一起出面的人,又會在對方遇到問題之後立刻趕到,大包大攬,毫無推辭的要為對方解決難題。
這般情形,倒是像了現在扶蘇與巫女白之間的關系。
他們曾經感情深厚,如今卻分道揚鑣,往後,估計便是這般的王不見王。
各自避開,又在對方遇到困難的時候出手相助。
想到這裏,扶蘇的面目難看了瞬間。
難道巫女白與趙黎之間,曾經也有過那麼一段?
所以一聽到巫女白和他之間鬧了矛盾,趙黎便這麼急不可耐地上趕著要幫巫女白請求嬴政作廢二人的婚事?
扶蘇的臉色慢慢沉了下來。
雖說與巫女白的婚事作廢是他提出的想法,但一想到巫女白之後會另投他人懷抱,而這個人還是樣樣出色的少年天才趙黎,他的心便七上八下的,無論如何都覺得不得勁兒。
派人增強了跟蹤探聽的力度,原本仰躺在床上,只想閉著眼睛度過這禁足的三個月的扶蘇立時焦慮地坐起了身,就連背脊都極為認真的直挺了起來。
少年腦中滿是胡思亂想。
一時想到巫女白和趙黎在私下無人知曉的時候互相遞交的土豆種子,一時想到巫女白被人潑污水之時趙黎責無旁貸地站出來插手,還有就是今日的婚姻大事,竟也由趙黎出面,代為請辭!
可他心慌意亂之際,終于回來彙報消息的下屬卻說趙黎跟他一樣被關了禁閉,而請求面見父王之時,口中提到的事卻并非“作廢婚約”了,而是秦、趙兩國之間的戰役,還有一個暗號般的“蜃樓”。
“蜃樓?”
這是個扶蘇知曉的自然界獨特奇景的名稱,但落到趙黎口中,似乎又另藏玄機,帶著別的不為人知的意味兒。
*
黎箏押寶押得沒錯,果然一提蜃樓,決絕的要將她關禁閉的嬴政便態度松動,將她放了出來。
出來之後,黎箏也不廢話,絕口不提婚約作廢的事情,上來就落下一個重磅炸彈。
“陛下,趙國李牧,之後將會坑殺我國十萬兵馬!”
黎箏不待嬴政反應,搶先攤開了手掌,放出了121做的直播視頻。
“趙國李牧,一個能與白起、王翦、廉頗三位名將齊名的猛人!這場宜安戰役,是他受封“武安君”的起點。”
嬴政眉頭緊皺:“坑殺我國十萬兵馬?趙國武安君?趙愛卿,這是怎麼回事?”
“陛下,臣現在不是趙愛卿,是巫女白。”
黎箏故意提及身份問題,只因她雖是以趙黎的馬甲進的皇宮,但之後的請求,卻要帶上巫女白一并提出。
畢竟,她要前往戰場,讓巫女白在鹹陽消失。
黎箏眼睛一眨不眨地道:“陛下,李牧將軍即將從趙國北部,遣回與我方的戰鬥前線,在宜安附近駐紮陣地,以蜃樓中的觀察來看,甚至會威脅到我方大軍·····”
頓了頓,黎箏又道:“陛下,臣已從蜃樓中看到了所有軍機要密,如果派臣上戰場,臣必能保下我方十萬兵馬,令此次戰役大獲全勝!”
嬴政目光從光屏轉至黎箏面孔,看著那張尚且稚嫩的臉,他想也不想地斬釘截鐵道:“不行!”
*
“你知道嗎?咱們隊伍裏要來一個大人物!”
“大人物?”
“誒,坐過去點。”一個才剛洗完澡,裸著上半身的健碩男子插/進了兩個少年人中,他邁開長腿,擠開兩個少年,大刀闊斧的在長板凳上坐下,轉頭去看左邊那個滿臉疑問的少年郎:“你竟然還不知道呢?”
“那可是為名震鹹陽的少年天才!他一來,恐怕咱們帶隊的那位,也要將屁股下的位置拱手讓人了?!?br />
“什麼!這麼厲害的嗎?”
少年沒壓住嗓音,還未變聲更加偏向尖利女音的高聲調引來了黑皮長官的注意。
身形瘦長,皮膚常年在外照曬的少年面色黝黑,聽到了幾人的談話,臉更黑了一層。
“禁聲!馬上就要熄燈了,趕緊到床上躺好!”
說著,少年撩起帳簾,擡腳走了出去。
還有幾天時日就要再次上戰場,比起這些空xue來風,有的沒的奇怪傳言,他還是更相信自己的拳腳。
聊天三人組見少年擡腳離開,幾個腦袋又湊到了一起。
“怎麼可能,我們隊長不管是背景,還是實力,在幾個小隊裏都是數一數二的,不管誰來都不可能——”
他們的黑臉隊長,乃是將軍之子,在這個軍營裏頭,就屬他靠山最硬,哪怕尚且年幼,也無人敢得罪,更多的,還是湊到他面前來討好,拉關系的。
“誒,說話聲音輕點兒!”身形壯碩的青年一把捂住聲音尖細的少年的嘴。
他回頭望了眼帳篷的門簾。
擔心這些聲響,要順風飄進那黑臉閻王的耳朵裏。
好在,簾子合攏的嚴實,連被夜風吹起的小小卷邊都沒有。
青年按下了心:“葉小娘子,你知道來的人是誰嗎?只要那一位到場,別說是咱們小隊長,就是將軍大人,說不得都得給他讓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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