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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小說

第2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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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一陣森冷的奇風, 從狹長的通道中卷席而來,呼嘯而至時,險些吹滅了戰士捏在手中的火折子。

撲閃的火光與影子在墓xue赤銅古樸的牆壁上隨風竄動, 恍恍搖擺之際,嘶嚎著拉扯出可怖的形狀鬼影來。

黎箏走在衆人前頭,剛想回頭說“保護好燭火,小心腳下”, 一陣劇烈的地動山搖就由遠及近的紛至沓來, 視線盡頭,那遙遠而深邃的洞xue通道中,坍塌不期而至。

遠處陷落的地面在極短的時間中迅速朝著黎箏與戰士們所在的方向靠近, 急急剎住了腳步的黎箏還沒來得及讓身後的戰士們全都停下,頭頂上就先一步紛紛揚揚地掉落下了碎石塊,細密如同冰雹般大小的石塊一顆顆,一塊塊的砸落下來, 在將士們的肩膀手背上,引起了起此彼伏的呼痛聲。

士兵們裸露的肌膚之上,被石塊砸到的地方迅速的紅腫青紫起來,巨大的疼痛感讓某些年輕的士兵險些握不住手中的兵刃,小半個身子的活動都開始變得力不從心, 可危急的情勢容不得他們停下腳步檢查傷勢,前方墓xue通道的坍塌便由遠及近而來,眨個眼的功夫已是要到跟前了。

黎箏轉首,情急的表情在臉上一閃而過,聲音短促地道:“跑!”

都往回跑!

另外的三個字也無需黎箏彌補, 看到前方情況的戰士們個個動作不慢的調頭就往來時的主墓室裏頭狂奔。

感受著災難始終如影隨形地黏在腳後跟的吃緊感,黎箏不合時宜的忽然想起了過往曾經玩過的某個小游戲——神廟大逃亡。

“將軍, 到頭了!到頭了!”

這句話黎箏曾在上一章聽過,當時的心情不外乎是關于未曾尋到八千兩黃金時的煩躁,而現在又一次聽到,心中想法更多的是“吾命休矣”。

所有的人像是被狼群驅趕的蜂擁的堆擠在一處的羔羊,前胸貼後背的地站在最後的那面牆壁前,口中忽高忽低地喊著“到頭了”,回身無助地看著那坍塌後發制人地追了上來。

黎箏站在衆人身前,第一個感受到地面的下落,身體的失重,發絲的飛揚,而後眼前就是一黑。

*

“咿~呀——”

飛舞的水袖在空中游蕩折甩,唱曲的青衣舞者淩空拋袖又揚而收回,婉轉的身姿,婀娜的步伐讓人看得聚精會神,目不轉睛。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

這是出自三國曹植《洛神賦》中的句子,照理來說在戰國時代是無人知曉的,但因為黎箏先前偶得一妙手“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在秦國朝堂上屢次遭到愛詩愛詞之人的圍追堵截。

極為瘋狂之時,那些人甚至將她的車馬堵在巷子裏,揚言如果她不再作出一首來,叫他們一睹為快,他們便不讓她回家,無奈之下,黎箏只得又搜腸刮肚的翻找出了這廣為人知的《洛神賦》,好以其無人能敵的飄逸美感的句子來打發他們。

聽曲的人也是聽得忍不住頻頻點頭,鼓掌鼓個不停,口中更是熱烈的大聲叫好:“彩彩彩!當真是好詞!好句!好曲!”

他嘴角擒著一絲可惜,但再好生的仔細一看,那抹可惜又無限的接近于高興了:“這詞當真是那秦國的領頭將軍,那個尚未及冠的小孩寫出來的?”

唱曲之人停下了舞步,反身正對著他行了一禮,口中答道:“正是?!?br />
看戲的男人笑吟吟地,嘴上滿是“可惜”,惹來了唱曲人疑惑的一瞥:“可惜什麼?”

男人這才意識到,除了對墓xue動過手腳的他知曉那少年英才已經命喪黃泉之外,旁的人,都還未知曉此事呢。

從安國牢獄之中逃脫的貪官多少帶著些快意的在心中道,可惜那人白白身負天縱之才,卻還是活不過及冠,便死在了自己的算計之下。

有人屍骨未寒,身葬墓xue,下落無人知,有人卻端坐瓦肆,品一杯美酒,笑看戲子舞樂,好生快活。

想到那人被自己坑得死死的,男人臉上又出現了更多,更濃郁的笑意。

人心可比戰場要危險的多了。

能在沙場上活下來,可不代表能在算計裏安然無恙!

他一雙瞇瞇小眼睛反射出邪祟的光芒。

七國之內,多少豪門氏族想要此人的性命,又使出了多少次陰謀詭計,都沒能讓這青年才俊折戟沉沙?

他自己卻是一出手便將那少年將軍的性命,連帶著不少秦國戰士都一并埋沒在了墓xue之中,再無重見天日的可能性!

心中滿是自得,貪官從自己綢緞軟面,那光是做工和樣式便看得出價值不菲的衣服袖口中摸出幾兩碎銀,放在了茶幾之上,當做聽曲兒的資本。

沒有回答唱曲人的疑問,他起身便朝著門外走去。

曲是好曲,詞是好詞,只可惜,窮盡一生只得這麼一兩首詩詞留在世上,說是在人間活過一回,都有些勉強,當真是令人遺憾,悵然,惋惜,扼腕!

數百年之後,誰還記得此人曾鮮衣怒馬,意氣風發地活過一場呢?

只記得她壽數短暫,像是一顆從天上劃過的流星般曇花一現的消失了。

越是這麼想,貪官便越是快意。

將一個名聲享譽七國的新星扼殺于手下,對他這個做官做到老年都僅僅只是個糧倉看守的小人物來說,是多麼風光,多麼能夠彰顯本事的事情。

而在這之後,他甚至還能全身而退,帶著可以揮霍幾輩子的金銀,找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養老,如此生活,當真是好不快哉!

“好不快哉~!”

不知不覺間,貪官就把心中的話語真的念出了口。

他琢磨著之後再去哪裏哪裏游玩。

先回家,去換一身裁縫剛做好的新衣裳,拿上一把從他人手裏高價買回來的,大才子所用過的折扇,找串晶瑩剔透,雕刻成貔貅的翡翠玉佩掛腰間,手上再戴條尋高人開過光的佛珠,然後去這城裏新開的極為紅火地酒樓裏吃上一頓好的!

心頭美滋滋的,膘肥體胖,穿著富貴的貪官開口又道了句:“真是好不快哉!”

“快哉?快哉什麼?”

被擋住了去路,貪官不悅的一擰眉頭。

今兒個是什麼日子,怎麼路上總有閑人來跟自己搭話?

多少有幾分厭煩的擡頭,一雙小得只剩下縫隙的眼睛掃去,光線明盛的巷口,背光站著個持劍的年輕人,雖然一時看不清面孔,但貪官總覺得對方的身形有些眼熟。

即便如此,他還是分外不客氣地道:“關你什麼事?快讓到一邊兒去,否則,小心我找人打你?!?br />
貪官這時候終于發現,自己實則還有地方能夠花上一些他用都用不完的錢,比如說,找些看守家園的護衛,還有走在街上,對他前呼後擁的下人兼打手。

如果他能夠雇上一大票人來為他做事,那又哪裏會有跟面前之人一般不長眼的存在,非要來找他的不痛快?

只怕光是看到他背後的一大夥人就要嚇得腿軟了,又哪裏還敢攔在他的身前?

看那沉浸在美好幻想之中的男人臉上露出的過于甜膩惡心的笑容,手頭上非常缺時間的黎箏一步踏出光影,將自己的面孔暴露在對方的視線之下。

看著對方從厭煩轉化為驚恐的神情,黎箏緩緩勾起了嘴角:“怎麼,不樂意見我?”

白天活見鬼說的就是如此,擔憂對方顫悠不止的腿邊會再度滑下什麼可疑的液體,黎箏幾步逼近到距離他只剩下一手臂的地方,擡手就抓。

這時,貪官才殺豬似得叫了起來:“你!你怎麼會在這裏?你不應該死在城外山林的墓xue之中了嗎?怎麼可能出來?”

他極其驚恐地瞪大了眼,像是在人間碰上了活閻王似得,整個人都顫抖不已:“難道,難道你根本沒有進去?”

黎箏陰惻惻地笑了,如同抓住了老鼠的貓一般,就連投在地面上的影子都大得像是要將貪官的整個人都全部籠罩進去。

她伸長了手,像是逮小雞一樣,提著他的領子將他拎了起來:“跟我回去,我再同你好好細說吧。”

關于她究竟是怎麼從地下出來的,那可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

天地將要塌陷了,先前還亮著晃晃火光的火折子不知什麼時候滅了,一片黑暗之中,黎箏聽到自己身邊有不少人在驚呼,吵得耳朵都生疼的。

就像是慢鏡頭,黎箏緩慢地眨了眨眼,明白自己距離死亡也就差那麼一根頭發絲。

可她還沒等到送去考試的121回來,還沒將系統給予的“誕下秦三世并輔佐其安邦定國”的任務完成,也還沒又把趙國打下來獻給嬴政,難道,這一切就要這樣半途而廢?

黎箏不願!

她纖長的羽睫撲閃,頭腦在這一瞬間快速的運轉起來,思考在身周事物全部淪陷垮塌的情況下,如何保全自己和身邊這些士兵的性命。

保命符?

不行,保命符數量有限,或可保全自己和另外一兩個人,卻沒有那麼多的數量,能夠把所有的士兵一并保護起來,再者,還有一尊棺材需要帶出去呢!

如果能夠出去,他們依然是沒能找到黃金的空手而歸的狀況,可回去將真實情況如實道來,未必有人願意相信這種說法。

甚至更有陰謀者可能願意認為,就是他們貪墨了錢財,故意不肯交出來,才說的一無所獲。

所以,棺材也是需要保護起來的!

可是,有什麼辦法能夠做到這一點?

手頭上雖然有著不少系統派發的強力有效的符咒、咒語等物,但是這些手段與能力都是不能讓旁人知曉的。

否則,與其將黎箏當成是下凡的神仙,她被人傳成是妖魔的可能性更大。

不能使用什麼過于超出旁人想象的神異之物!

然而,除去這些她又該怎麼辦?

還有哪些東西是可以使用的?

一滴汗水從發梢滑落,流至面頰,整個人的壓力都大到像是背著座五指山的黎箏粗粗地呼吸了兩下,突然想到了一個法子。

“轟”得一聲,地面一路坍塌了過來,所有人腳下站立的地面都開始往下墜落,巨大的失重感充斥著身周,自由落體時從下方沖上來的風將黎箏的眼睛都吹得有些疼痛。

怪道這墓xue是建立在山林之間的,恐怕墓xue在山體之中的海拔有一定高度,又將主墓室的正下方建造成了懸空狀態,一有人妄圖移動這棺材,便會觸發機關,讓整個墓室垮塌陷落。

黎箏往下看了一眼,黑洞洞的下方如同深淵般令人恐慌。

從這麼高的位置掉落下去,他們是不死也殘。

顧不上去管身旁之人口中發出的驚呼,黎箏抓緊時間,到系統商城購買了一把繩網發射槍,在一片漆黑之中,對著身體下方嘗試性地發出了一射。

火光短暫的出現,照亮了身周的方寸之地,雖然亮度不夠高,但黎箏也借此看到了下方的環境,不知多少根磨得尖銳的長矛根根豎立地插在地上,等待著上方獵物們的自投羅網。

頭皮猛然一麻,黎箏心中找出辦法逃脫死局的想法更為堅定了。

這麼一思索的時間過去,她和衆人一起摔到了射出的繩網之上,下落之勢片刻地停止了。

可惜繩網的強韌度不夠,或者說,要承載從那麼高的地方帶著重力和勢力落下的衆人,繩網再強韌也承受不住,黎箏只覺自己才剛著力了一瞬,繩網便立刻的在重力的拉扯下碎裂了。

又是一陣驚呼,衆人再次下落,眼前還殘留著方才看過的那無數根尖矛的摸樣,心中又腦補出自己渾身鮮血,被刺身亡的樣子,恐懼在心頭越演越烈。

反觀黎箏卻是在一槍繩網射出之後,有了大概得估計,心中已是一定,她再度擡手,向著身前連續不斷地開槍發射,一口氣發射了不知有十幾二十發繩網出去。

火光與發射聲不斷地響起,一張又一張繩網在空中展開,邊緣帶著堅硬的長釘在推力下重重地插入牆體,將網面固定在空中,再度承接住了衆人的身體。

狠狠地撞在了這張網面上,臉上也被粗糙的繩線壓出深深地烙印,衆人的身體連同網面在空中起起伏伏的彈跳了幾下,這張網再一次的毀壞了。

下落再次到來,相對之前的無措,這回戰士們都有了一定的經驗,調整著姿勢,確保自己不會在下落時撞上什麼石塊,沒落下多少高度,下一張繩網就在底下等待著接住了他們,如此往複,又損壞了七八張繩網,黎箏終于能夠穩穩當當的從這像是蜘蛛織成的繩網上站起來。

“活下來了!活下來了!我們都活下來了!”

火折子重新亮了起來,視野又一次恢複到最開闊的時候,黎箏看著不少戰士們抱成一團,喜極而泣的摸樣,心裏終于有了松一口氣的感覺,她站起身,開始清點士兵的人數。

“將軍,將軍,我們一個沒少,全都在這裏了!”

有人先一步數出了數量來,眉眼上還帶著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喜悅,眼角隱隱有一抹晶亮的水光閃爍著。

黎箏心下嘆息,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家沒事就好?!?br />
“??!”

活下來是一回事,受傷又是另一回事,黎箏保下了所有人的性命,卻未能顧忌所有人的身體完全不受損害。

陳且就在方才的塌陷當中,被石塊砸中了腿部,傷得很是不輕,站都站不起來,只能由幾個旁的戰士左右攙扶著行動。

他吃痛的皺著眉,單眼半閉,被人扶到一塊與他們一同掉落在網上的大石頭上坐著,黎箏上去撩起他的袍腿,查看傷勢,被他一把摁住了手:“算了將軍,還是出去再看吧?!?br />
陳且的話語吞吐猶豫,黎箏擡首去看,見他眼神都有些閃躲,心裏頓時一沉。

戰士受傷的事在戰場上屢見不鮮,黎箏曾在別人的臉上看過這種表情。

他顯然是在怕,怕自己傷得太重,又難以行動,在這種生死未知的險境之中,會拖累大家腳步,如果是狠心一些的將領,可能會做出將他扔在這裏的決定,所以自己不敢看傷勢如何,也不願讓旁人知曉。

黎箏與他對視,沉著語氣保證道:“放心,你們都是我帶進來的,不論如何,我都要將你們帶出去,如果你這條腿有事,以後無法行走,後半輩子,我來養你?!?br />
“將軍,”陳且沒想到她會這麼說,星星點點的感動從心胸之中暈開,又從雙眼裏洩露出來些許。

給大夥兒吃下一顆定心丸,黎箏翻開陳且的袍腿,仔細地檢查了一番,發現他幸運的只是骨折,頓時松了一口氣:“沒事,不是會影響到後半生的大問題?!?br />
“真的?”

聞言,大夥兒紛紛露出放心的神情,肩膀都不約而同的松垮了下來。

趁著大家的注意力分散,黎箏直接上手幫陳且接好了腿,聽他驟然吃痛的叫喊了一聲,她輕輕笑了笑:“接好了,但是近期都不能隨意動這條腿,回去了好好躺上十天半個月才行,防止長歪,還要在腿上綁一根木棍?!?br />
陳且還是有點沮喪,他“啊”了一聲,明白自己是無法參加之後攻打邯鄲的戰爭了。

除了陳且之外,別的戰士們受的傷倒是都不影響行動,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有人問起救了他們好些人性命的繩網:“將軍,多虧了這網,否則我們還真是活不下來了!”

黎箏額上冒出些冷汗。

這槍過去沒拿出來給衆人看過,今天危難之時,別無辦法,她才從系統商城裏兌換出來救命的,說來也是出現的突兀,如果硬要解釋具體又明細的來處和鍛造的手法之類的東西,還真是說不清楚。

此時被問到了,她也只好笑笑,簡單的說兩句,便略過:“是,這是我先前出秦國之時,特意尋工匠制造出來的暗器,它能夠在短時間內,噴吐出一張巨網來,除了像現在這樣,從高處掉落用以接住我們之外,還有其他頗多的用法,是個挺實用的器具。”

尷尬的笑了兩聲,擔心著戰士們會不會對此有所懷疑,或者吵鬧著要求非得看看實物不可,從而暴露了其中存在鍛造上的技術壁壘之類的東西。

心頭暗跳的黎箏卻發現他們早已習慣了她層出不窮拿新奇玩意兒出來的舉動。

在經歷過了炸藥和降落傘等物之後,他們甚至是對此接受度頗高的。

正說著話,腳下站立的繩網略有松動的搖晃了兩下,往插入長釘的繩網邊角看去,那些長釘正在所有人身體重量的壓迫下,慢慢往外松動。

了解到這一點,戰士們的表情立時嚴肅了起來,其中一個向黎箏提議道:“將軍,雖然我們都活下來了,但是,呆在這些繩網上頭,也并非長久之計,還是得趕快想辦法從墓xue中出去才行!”

確實如此。

黎箏點了點頭。

他們必須得趕緊想法子從這裏出去了,雖然剛才的那陣坍塌在墓xue的道路全部下陷之後,已經暫且停止了,但誰都不能保證,坍塌不會再一次開始。

要是再一次開始,可就不會僅僅只是陳且一個人受傷到無法行動了!

不論是從事態危機還是從時間緊迫兩個方面來講,他們都應該立時找路出去。

但問題是,坍塌之後,原先的墓xue道路全都已經塌毀到無法行走的程度了,而在山體之中,他們又無法辨認自己的方向,又該怎麼出去呢?

總不能是自己挖一條路出來吧?

黎箏上下看了看他們所處的環境,發現他們剛好被繩網掛在中間,一個上不上下不下的地方,想要從這裏回到原先呆過的原主墓室當中,顯然也是不可能的,而想要從這裏下到險境裏面去的話,恐怕也要費上很多氣力,才有可能達成。

而不管是上還是下,兩邊都沒有出路啊。

就在黎箏苦惱思索的時候,突然有一個人叫道:“有了!大家快看!那裏有一個洞xue!你們看到了嗎?”

順著他手指出的方向看過去,黎箏果然發現在他們頭頂上方不遠的地方,真的有一個兩人寬,幾米高的洞口。

“是新坍塌出來的嗎?”

“剛剛我們掉下來的時候,好像沒有看到過這個洞啊,簡直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

“哎呀,剛才掉下來的時候哪裏有什麼光線啊,你能看清什麼?”

“不管這麼多了,大家快上去啊,就算從那個洞出不去,起碼呆在那裏也好過現在這樣蕩在空中,沒有著力點啊!”

黎箏覺得王業說的很是有道理,遂下令讓所有人都爬到那洞口去。

洞口距離衆人所在繩網的位置并不遙遠,有身手好的,單靠自己徒手在凹凸不平的牆壁上扒兩下也好端端的上去了,而不擅長攀爬的,一人踩著另一人的肩膀也能快速的上去。

推著陳且的背脊,讓上頭的另一個人將他拉上去,黎箏一躍而起,在石壁上找了兩個發力點,幾下蹬腿便上了洞口,至此,他們一行人全都上來了。

上來之後,借著昏黃的光線往洞裏一看,黎箏發現這裏還真不是條死路。

洞口之後,黑而深的道路靜謐幽深,古樸地像是在這裏等待他們的到來已有上千年之久了。

黎箏搖了搖頭,將這個無端出現的念想晃走。

身後的某個士兵突然“嘶”了一聲:“誒,剛才那麼劇烈的坍塌,居然沒有影響到這條通道,連一塊碎石頭都沒有!這也太過完好了吧?”

王業卻是對此毫不在意地“嗐”了一下,揮了揮手道:“這說明天無絕人之路嘛,走走走,反正我們現在也無處可去,就順著這條道往下走走看,萬一能歪打正著地找到出墓的地方呢?”

黎箏眉頭微微皺了皺,心中同樣存起了懷疑,但因為目前的情況正如王業所言,他們不順著道走,實在也是無路可去了。

在衆人都轉過頭,用沉默的眼神盯著她,等待黎箏做出決定,遲疑了片刻,她還是點了點頭:“走,就順著道往前走,看看前面都有什麼等著我們?!?br />
隨著這句話,大夥兒都動起了身,黎箏落在了最後一個,她慢上一拍地跟在諸戰士們身後,手從懷裏掏出一張地圖來。

安國城外山林中的墓xue已經遭到盜墓賊和城中黎民的多次光顧,除了將裏頭的貴重葬品一掃而空之外,就連墓xue中通往各個墓室的道路都被人記錄了下來,畫成了一張足夠清晰明了的地圖。

黎箏手中的這張,便是花了點小錢,從城中某些人那裏買來的,畫師畫畫的水準一般,但好在將每條道路都畫得足夠清晰,讓人能夠看懂。

之前照著這張地圖走,剛好將整個墓xue都踏足了一遍,把地圖上的所有道路全都走遍了,由此才確定,貪官口中的八千兩黃金確實不在這墓xue之中。

可既然這墓xue中的道路都已經被他們走盡了,那麼眼下的這一條又是通向何處的呢?

為何地圖上并沒有這條通道的記錄?

是過去從沒有人發現過這條通道,還是踏足過的人全都死了?

抱著這些疑問,黎箏一頭栽進深長的隧道之中。

昏暗的墓道之中,起落密集的腳步聲造訪了這條久未有人經過的小道,衣料間的摩擦聲,盔甲間的碰撞聲,頗有節奏的成為了這條道路的背景音樂。

衆戰士全都抿著唇,路上沒有閑聊半句話的埋頭苦走,心中只希望著這一次的遇難,他們能足夠幸運的直接從這條通道抵達墓xue外頭,而不是被困在裏面····

畢竟,所有人都知曉,他們這次下墓,本原只當是一次短時間的歷程,渾身上下,并未帶上任何食物和飲水,如果不能在兩到三天的時間內,盡快找到出去的路的話,他們能堅持著活下來的概率就小得多了。

所有人都會被困在這裏,跟通道旁邊的屍骨一樣,餓死在這裏!

所以,只能在心中希冀,這條莫名其妙的多出來的通道,就是出墓的道路了。

可這樣想著,衆人卻又不約而同地發現,這條通道正在帶著他們前往地下!

“這條通道正在向下?”

有人發覺這件事情之後,黎箏就立刻收到了報告。

而這條報告也恰好與她的猜測與懷疑應和了起來。

買來的地圖上并沒有這條通道,是否能夠證明,或許這條通道與上面的墓xue并無關系?

獨立在墓xue之外的,另一座建築的通道?

或者說,安國城外的同一座山上各兩個不同的人,各自在這裏建立了自己的墓xue?

如果推測成立的話,那麼這條通道將會把他們帶去另外一個人的墓xue當中。

當然,即便腦海裏有了模糊的猜測,但在走到底,真正的用雙眼證實事實之前,黎箏還無法做出其他更多的判斷來。

而衆人提著一顆心,盼望等待已久的水落石出,也很快就來了。

一道道一束束白色的光線從洞口處落進來,照在了王業的履靴上,那幾乎等同于希望的光芒,在衆人眼底印亮的同時,也將一張張露出笑顏的臉照亮。

“到了!到了!將軍,我們到了!”

黎箏被喊得精神一陣,擡起了頭,同樣看見了那縷從洞口外頭透進來的光束,整個人都被光照射得明媚放松了不少。

說實話,這麼漫長的路程,不提其他人,就連她自己,也已經疲勞的快要超出負荷了。

如果不是知曉他們必須急行軍,在短時間內找到出墓的道路,避免被餓死在這裏的結局的話,她恐怕都要因為雙腿的酸軟而下令大家原地休息了。

還好,這條道路不是永遠走不到底的,而現在,他們終于能夠享受長久勞動所帶來的甜美果實了。

內心到來的喜悅消除了身體和精神上的疲憊,所有人的肢體再次恢複了原本的效率,在歡快與喜悅中沖出了通道。

一陣猛光筆直的照射在雙眼上,讓黎箏不由得擡手擋住了光線的同時又閉上了一會兒眼。

在她適應了新的光照度,重新睜眼看清環境之前,先聽一個呼喊聲在耳邊響起:“這,這裏,根本不是什麼墓xue外!還是在墓xue裏頭!我們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

不少戰士們發出疑惑的聲音,黎箏也急迫地睜開了眼,想要看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明明她聞到了新鮮的青草與風的氣息,也看到、感受到了明亮的陽光,為什麼還有人說他們沒能出去,還是在墓xue之中?

墓xue裏會有陽光嗎?

答案是會。

如果不是知曉自己尚且還身處于墓xue之中的話,黎箏幾乎都要忍不住地為眼前的景象所感嘆,這是多麼美麗的一個地方。

這是一個倒扣碗狀的堪稱巨大的空間,廣闊的穹頂高得讓人的雙眼感到吃力,絲絲縷縷的光線從上頭,墓xue牆壁上微小的孔洞中透入,一道道一束束地落在地面上,還時不時的有幾滴液體從頂上滑落,使得這方空間中的氣息潮濕不已,泥土柔軟,青草叢生,又因為長時間沒有人類踏足,殘害的緣故,這裏到處充斥著自然與荒蕪的氣息。

滿眼盎然,層次不一的綠意,就像是世上的某一位神明用強盛的生命力將這裏裝點鋪滿成了現在的美麗的摸樣。

黎箏的瞳孔微微顫抖了兩下,心髒因這份純粹的屬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而贊嘆著。

正沉浸于這份美麗之中不可自拔,一陣似煙非煙的白色煙霧憑空出現,不多時就將整個空間濃密的包裹在了白霧之中,空氣裏,細小的白色顆粒在眼前飛旋環繞,人眼的可見度立時降低了下來。

聽著耳旁因這突如其來的現象屢次冒出的呼喊聲,黎箏的手一寸一寸的握緊了起來。

等等,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不對勁的感覺在心中快要到達頂峰,黎箏一把抓住了身邊不知名戰士的手,并大聲喊道:“所有人手牽手報數!在霧散開之前,不要松開身邊之人的手!”

大霧。

他們沒能通過那條隧道走出墓xue不說,還進入了另一個全然沒有人了解過的地方,甚至,這裏還莫名其妙地冒出白霧來,將他們的視線遮擋得什麼都不剩!

這是怎麼一回事?

霧氣席卷了空間中的每一處角落,半空中飛舞的水汽沾染了黎箏一身的衣物,布料逐漸變得沉重而濕冷起來,黎箏卻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樣的變故。

他們沒有受到什麼襲擊,但失去了視野也意味著他們必須停留在這裏,不能繼續尋找出去的道路。

應當如何做?

在這彌天大霧之中原地休息一會兒?

還是重新退回到之前的通道裏去?

正在費神思索,又聽王業高聲地道:“出現了!出現了!神仙!”

黎箏急急擡頭,在浩渺的白霧之間,看到了一抹淩空飛舞的白色長袖。

*

小系統的考試空間4

暈頭轉向的被誘導著說出了“絕不通過考試離開系統考試空間”的話語,121哭喪著臉,無比的明白,他真的上了一條糟糕至極的賊船了。

這句話是考試空間中絕不能訴說的話語,也是主智腦明令禁止,一旦發現,就要被強制沉睡數百年的話語,而才剛來到這裏,對此一無所知的121卻在抵達的當天就違反了這條禁令。

從此以後,不跟著眼前的這票系統走,看來是不行了。

手中拿捏著小系統的把柄,將記錄著121語音的錄音器放進自己的褲子口袋之中,完好地保管起來,覺得能夠放心地將121當成自己統的高個子系統精靈友好的微笑,并十分人性化地跟他上下握了握手。

而三系統間最矮的那個則搖晃著腦袋,對著121露出了深感同情的表情來,讓小系統本就糟糕的心情變得更加的雪上加霜起來,到了最後,還是一旁的ALA率先注意到了121沮喪的情緒,他伸長了手臂,攬過了121的肩膀,好哥倆似得搖了搖,用開朗的語氣道:“好了,別為此憂心了,只要你不到主系統面前去舉報我們,他們就不會真的用那個錄音器做些什麼的。”

個子剛好處在衆人之間的中精靈也開口安慰道:“沒錯,這是我們每個人加入之前,都必須要做的事情,不知你一個系統是這樣呢?!?br />
即便他們是如此訴說的,但121還是情緒低落,打不起精神,在被宿主大人送進考試空間的第一天,他不僅沒能朝著考試滿分的目標前進哪怕一步,甚至還反向努力!

讓成功離開系統空間這個目標變得更加遙遠起來!

不論是誰,都會為此難過的。

ALA朝著另外三個精靈搖了搖頭,轉身到掛著牛仔衣的衣架上,取回了他的外套重新披在了身上,他聳著肩膀道:“好吧,看來休息時間消失了,你們先看我帶回來的電子模擬紙,我帶這新來的小家夥出去逛兩圈,等到他心情好起來了,再回來?!?br />
121一愣,有些錯愕地擡頭。

這個時候,ALA要帶他出去逛?

可他們不是才剛到這裏來嗎?

ALA再次掏出了那枚能夠穿梭跳躍空間的戒指,一陣一陣的紅光像是波浪般,以他為中心的蕩漾開去。

121被他抓著手臂,消失在房間之中。

三個高矮不一的系統精靈們彼此間互相看了看,動作統一的找地方坐了下來,三個腦袋湊到一起,對著那張ALA帶回來的電子模擬紙張看了起來。

他們議論紛紛地道:“這就是ALA這次探索出來的新的道路?”

“紙筆!紙筆!趕緊計算一遍,看看這條道路能不能跟以往的那些接洽上!”

“要是不能的話,這也是一條廢棄的道路了?!?br />
另一頭,衣服、發絲都被強風刮得在空中胡亂飛舞的121重新落在了地面上。

ALA松開了抓著他,抓得有些發疼的手,他高高揚起了頭,望向頭頂上碧藍的天空,對著那人造出來的刺眼太陽瞇了瞇眼:“來得及,還來得及,有了你,我們團的實力又有了增長,之後,我們一定都能趕在宿主離世之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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