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談話

“你竟然都不寫信告訴我！我甚至都是從《預言家日報》上看到的！”

我本以為會在第二天看到報紙的同時收到詹姆斯的信，卻沒想到睜開眼睛就看到他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竟然夢到了詹姆斯。”我嘀咕了一句，重新躺了回去，“再睡一會吧。”

“你裝糊塗也沒用！”

我只能重新坐了起來：“昨天到聖芒戈的時候就是下午了，再調查忙碌一下就到了晚上……我本來打算今天告訴你的。”

雖然我的敷衍很不走心，但是詹姆斯一下就開心起來。

“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是忘了。”他笑著說，“你還想繼續休息一下嗎？”

“現在幾點了？”我看了一眼時間，然後差點跳起來，“現在才九點！詹姆斯，你今天竟然起的這麼早！”

“他七點多就來了。”

馬琳拎著東西從門外走入，“不過那個時候沒有人醒所以我讓他別進來，他又繞了一圈才回來。”說完她將一些吃的放在我桌上，“這是你的。”

這下我顧不上洗漱了，擡手就去扯詹姆斯的臉，他很困惑地看著我，用有些漏風的聲音詢問：“怎麼了？”

“就算上學期間也也沒見你起這麼早的，你肯定是被奪舍了。”我確定地說，“雖然詹姆斯腦子不太好用，但還是把身體還給他吧。”

他愣了一下，然後笑了起來：“好吧，我自己確實是起不來的，不過我媽媽把我叫起來了。”他好奇地問，“到底發生什麼了？”

“先讓我看看報紙上都是怎麼寫的。”我將《預言家日報》拿起來，還沒來得及翻開，莉莉就跑了進來。

“瑪麗醒了！”

★

蘇醒後的瑪麗將當天遇到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雖然在目睹現場的時候就已經感覺險象環生，但真聽她講述的時候還是讓人捏了一把汗。

我想這件事估計成為了壓倒部長的最後一根稻草，之後的信裏艾麗斯說老巴蒂對食死徒如此無法無天的行為非常惱火，昨天晚上連夜去找了很多同事要求一致聯名抗議。

今天一早結果就出來了，部長被連夜撤職，目前的魔法部長換成了哈羅德·明徹姆。這個消息也在《預言家日報》上刊登了出來，不過位置很小，大部分也沒注意到魔法部的人事調動。

到下午時，我收到了更多朋友的信，萊姆斯很急切地問我是否受傷，并且希望能來探望我，我趕緊拒絕。畢竟我又沒有受傷只是暫時住在這邊，馬上就要回去了。

雷古勒斯只是詢問了一下我的安危，沒有提任何關于食死徒的事情。想想也是，他能說什麼呢？

回完信已經是傍晚，魔法部那邊的動作很快，艾麗斯告訴我們今天就可以離開。在收拾東西時，我看到馬琳憂心忡忡地從門外走過，她看上去在想什麼事情，以至于我和她擡手打招呼都沒看見。

“馬琳！”我叫她的名字，她這才如夢初醒地扭頭。

“怎麼了？你看上去不太好。”馬琳從來都是個自信迷人的女巫，可此刻她臉上卻出現前所未有的糾結與掙紮。

“……遇到了一些事情。”她遲疑地開口，“沒什麼，我能處理好的。”

說完她就走了，看上去不太願意提起。

“今天下午她家人來了。”莉莉小聲地對我說，“她們在屋裏很大聲地爭執，就算在門外都能聽到。”

下午我強行拽著詹姆斯讓他回家，沒想到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馬琳沒有受傷吧？難道是勸她下次別再去這種危險的地方了？”我對麥金農一家并不是很熟悉，不太清楚他們會因為什麼在醫院裏就吵起來。

“馬琳是沒有受傷，但是她告訴家人，說她已經做好了對抗食死徒的準備，也做好了加入戰爭的準備。”莉莉說，“她在說完這句話後麥金農先生立刻就生氣了，甚至說要給她轉學暫時離開英國。”

我愣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馬琳的方向，她已經站在了走廊盡頭的窗前。

她面向陽光，光芒將她的影子扯得極長。

“或許我們應該和她聊聊。”我說。

我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扭頭看向我，眼中卻沒有吃驚。

“莉莉已經和你說了？”她語氣輕松，看上去好像已經完全放松下來，“正好，我打算一會去找瑪麗。一起聽我說說？”

我擡起的手重新放下，為我剛剛想著安慰馬琳的想法感到些許慚愧——馬琳是堅強且信念堅定的戰士，她并不需要外人無關痛癢的言語。

“這太危險了。”

瑪麗在得知此事後也皺起了眉頭，“現在局勢越來越危險，轉學確實是更好的選擇。”

莉莉沒有說話，我知道她還在緊張，昨天晚上她因為擔憂家人的安危整個晚上都沒有睡覺，她甚至開始後悔告訴了佩妮這些，但下一刻又為隱瞞而羞愧，反複不停地小聲和我傾訴。

一直等到我們都去睡覺時，躺在床上的時候我還能聽見莉莉那邊的動靜。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能肯定的是，直到我睡著，莉莉都還在輾轉反側。

“我已經經過了深思熟慮。”馬琳認真地說，“很早開始我就已經意識到了危險，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

瑪麗看上去很著急，經過這次直面食死徒後，她恐怕是最能體會到陰影的人，她握住馬琳的手，語氣變得急切。

“真的會死。”她說，“這不是玩笑。”

“瑪麗，我早就想過這一點了。”馬琳卻沒有任何退縮的意思。

兩人僵在了那裏，她們一起看向莉莉。

“抱歉，我無法給出什麼回答。”莉莉搖頭，“我總在想家人的事情，我不知道是否該真的把這些事告訴他們。”

于是她們又看向了我。

馬琳·麥金農，在此之前我對她的印象并不算特別深刻。

畢竟這是我第一次進格蘭芬多，在從前她對我來說不過就是一個普通同學，一個偶然提起的被殺害的鳳凰社成員，一個全家都遭到滅頂之災的、被歷史碾過的名字。

“我也認為你更應該遠離霍格沃茨，遠離戰場。”我說。

馬琳的表情變了，她驚訝地看著我，似乎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願意。”我看向她，“但最糟糕的情況下……你會死，你的家人也會死。”

她張開的嘴重新閉上，視線落在了窗外。

“總是要死人的。”她說，“誰都可能會死。但至少我希望我能死于戰爭。”

平常在學校裏的時候我們每天嘻嘻哈哈吃喝玩樂，學生們最大的苦惱也不過是期末考試。我以為這麼長時間已經足以了解每個人，可在這個時候才發現我對很多人的認知都非常片面。

或許我從來沒有認真地了解過他們的想法。

就像馬琳，現在我就像是第一次認識她那樣，第一次了解到她的信念與想法，第一次知道她的堅定。

“你認為這樣有意義嗎？”我問她。

聞言她笑了起來，視線重新落回在我身上。

“我的死亡可能可以換來更多人活下來，當然也可能什麼都做不到。”她用手卷著長發，我注意到她的手指有些顫抖，很顯然她并不如表現的那樣冷靜——也很正常，她現在也不過是才剛要上五年級的學生而已。

“那你……”瑪麗試圖開口，卻被她阻攔。

“不去在乎有什麼意義，只為因為自己想做而去做。”她安撫地拍了拍瑪麗的肩膀，“這不就是最大的意義嗎？”

屋內沉默了下來，很顯然大家都沒有做好突然談論如此沉重話題的準備。在十幾秒後，我才開口。

“如果你已經決定了的話，不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的。”

瑪麗和莉莉都看向了我，莉莉握住了我的手。

“至少在我活著的時候，我不會讓任何人在我眼前死去。”我反握住她的手，然後將這句話講完。

這下氣氛更沉重了，馬琳愣了一下，擡手敲我的腦袋。

“還輪不到讓你耍帥的時候呢。”

瑪麗在檢查完身體確認沒什麼事後，也沒必要繼續留在聖芒戈，經過這麼一遭就算還有心情旅游，也不可能再敢跑到什麼地方去。

馬琳說她會好好和家人說的，而且作為巫師和麻瓜都有的家庭，她認為他們一家實在是容易被食死徒盯上，不如提前做好準備。

這點我倒是贊同，食死徒襲擊從來都是無差別，不會因為襲擊的對象是否做好上戰場的準備而改變。

正在我打算坐車回去時，莉莉走了過來。

“我能去你家嗎？”她問。

“當然可以，非常歡迎！”我說著的時候突然想到莉莉雖然也去過我家，不過都是叫我出門還從沒住過，于是興致勃勃地問，“要不要在我家住幾天？我都在你家住過那麼多次了。”

“我去你家要是不住的話，那多跑一趟幹什麼？”她戳我的臉，“你該不會沒有準備我的房間吧？”

“家裏倒是有客房，畢竟屋子我一個人住多出來好幾個房間。”我驚訝地說，“不過你竟然打算和我分房睡嗎？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們的感情竟然變得如此淡薄……”

“我就知道你嘴裏總會說出些有的沒的。”她現在不戳我了，改為揪，“趕緊去安排，我伊萬斯要大駕光臨了！”

“得嘞！女王陛下，裏面請！”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感覺大部分中國人家裏都有個習慣，就是空出一間客房給不知道在哪的親戚住，所以從裝修開始我屋子裏就留了間臥室，要不是本來我也就假期住一住，很可能現在都成雜物間了。

進屋後我就開始用清理一新，反正我們這一片巫師比較多魔法部也無法精準檢測到底是誰在用魔法。清理完臥室後我走出門就看到莉莉剛放飛了貓頭鷹，估計是給家裏寫信了。

“梅林。”

看到我的時候，莉莉叫了一聲我的名字。

她的語氣不同尋常，就像是屋外正在逐漸沉入地平線的夕陽，有種下墜的沉重感。不知為何我突然有種不想聽她接下來話的沖動，不過她并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很快地上前握住了我的手腕。

“我最近發現……”她擡頭看著我，我第一次見她這樣有壓迫感的眼神，以至于下意識地就錯開了視線。

“你好像有自毀傾向？”

我感覺心跳漏了一拍。

“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我像是以往那樣摸她的額頭，“你就算懷疑詹姆斯抑郁，也不應該懷疑我有這種傾向吧？”

我試圖用插科打諢的言語來將這個話題繞過去——或者說我的態度已經擺明了不想談這個，按照平常，莉莉肯定會尊重我的意願。

可這次不是。

“撒謊。”莉莉扣住我的肩膀，她第一次這樣硬性地強迫我與她對上視線。

我不想看她，現在這種情況是我極力想避免的，我感覺我的手在發抖，從心裏蔓延開的恐慌讓我想離開這間屋子，在邁開腿的那刻，才發現莉莉不知道什麼時候腿已經擋在了我的腳下，我重心不穩一下倒在了沙發上。

“從很久之前我就發現了，你從來沒有保護自己的意思。”

莉莉的長發垂落下來，落在我的臉上，在這樣昏暗的空間裏她綠色的瞳孔比往常更加明亮。我偏開視線，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

“在西弗家的時候我就奇怪，你明明可以用魔法的——別和我說什麼要遵守法律，你可從來都不管這些。”

“可是你卻讓那個啤酒瓶子落在了你的頭上。”

雖然已經死了這麼多次，但我依舊無法對疼痛麻木。一開始我恐懼接觸這些，但到後來我會希望讓這種痛苦更多一些。

深陷在一個無限循環的游戲中，除我以外所有人都是NPC，只有我是活著的。痛能讓我覺得還在活著，我還是個人。

“不只是這件事，後來你和穆爾塞伯他們打架的時候也是。”她的聲音開始發顫，我似乎能看到她的眼睛變得亮閃閃的——那好像是淚水。

莉莉在因為我哭。真是糟糕，我一直都希望她能永遠快樂，結果沒想到這次循環裏她第一次哭竟然是因為我。

“你從來沒有防禦過，你總是任由攻擊落在身上。”她問我，“而且你對傷口也渾然不在意，好幾次要不是我幫你包紮，你是不是就打算不管了？”

“……沒有這回事。”我現在只能這樣說。

“也許我不該這麼說，而且很奇怪。”她的眼淚掉落了下來，那樣的熱度一直在我的肩頭蔓延開來。

“我總覺得你并不是很想活著。或者說……你在期待死亡嗎？”

她執意地看著我的眼睛，似乎是想從我這裏得到一個回答。

可是我又能給她什麼回答？我要告訴她，雖然我將她當做最好的朋友，但只要能回家，讓我做什麼都可以嗎？

我能和她說我早就受夠了這樣無限循環的日子，如果不能回去的話，讓我死也可以嗎？

“真沒想到這種話會從你的口中說出來。”

將手壓在莉莉的肩上，這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強硬，反而是錯開了些許動作，也讓我得以起身。

“我還以為你就算發現了也不會說。”我笑了起來，這可能是我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這樣陰郁的表情，以至于她愣住了。

“沒必要問。你也不會想聽到真實的回答。我不想對你撒謊，所以到此為止吧。”

我將因為剛剛動作有些淩亂的衣服重新理正，擡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別想這麼多，最起碼目前還是愉快的校園生活不是嗎？”我唇角上揚，“何必給自己找不愉快？”

不想再看她之後的表情，我也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麼，起身就離開了客廳。

“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早點休息吧。晚安，莉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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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提示★

主線永遠有最優先級，主線觸發時當前正在進行的戀愛劇情會立即中斷。

★支線提醒★

*恭喜解鎖馬琳主線——【信念·1】

*恭喜達成莉莉戀愛主線成就——【許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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