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裏德爾是誰？

勞瑞爾在家中飛來飛去，他看起來很著急。

雷古勒斯知道肯定又是兔子來了，他低頭繼續看書假裝沒有看到窗外放下的信，只是手上的書長久地停在某一頁，不知從何時開始再也沒被翻動。

似是對他這種裝聾作啞的行徑感到不滿，勞瑞爾幹脆沖了過來，咬住他的頭發試圖把他往窗戶邊拉，他依舊不願意動，最後被扯掉了兩根頭發。

于是勞瑞爾把頭發交給了兔子。

“……你到底是誰家的貓頭鷹？”雷古勒斯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但他從未如此費解。

從前的勞瑞爾極其聽話，落在他身上時都小心翼翼唯恐爪子沒收回碰到他。現在倒好，為了讓他去看信不惜拽斷他的頭發，真是沒有天理。

“咕咕咕！”

將兔子送來的信叼著來到他面前，勞瑞爾口中發出一連串叫聲，不住地試圖將信塞到他的手中。

“就算梅林的阿尼瑪格斯是兔子，你也不用這麼喜歡——”

剩下的話他沒有說出口。

其實他知道，勞瑞爾就算喜歡梅林，也只是較之常人更親近一點。這麼多年，每次勞瑞爾任性，也都只是因為他不敢邁出那一步。

像四年級的那個假期，他一路沉默地散步，途徑梅林家樓下時停留了許久，久到勞瑞爾扯著他的衣領試圖把他拉過去。他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貓頭鷹按住帶走，卻沒想到勞瑞爾會主動離開去將梅林帶來。

看著安靜躺在桌上的信，雷古勒斯長長地嘆氣，將根本沒心思看的書合上。

“我不敢看。”只有面對貓頭鷹時，他才能這樣誠實地開口，“現在接觸到任何與梅林有關的東西，都會讓我想立刻見到她。”

自從那天過後他每天都在想念梅林，并且同時伴隨而來的懷疑幾乎要將他逼瘋了。

這件事還要從一個稱呼說起。

因為梅林在提起伏地魔的時候總是會用到“裏德爾”這個陌生的名字，雷古勒斯不明白為什麼要這樣稱呼，但總覺得不簡單，在回到霍格沃茨後他私下調查了一番，最終發現斯萊特林確實曾經有過一名叫湯姆·裏德爾的學生。

得知這個名字後他便盡最大努力去搜集所有相關線索，最終在陳列室看到了寫著湯姆·裏德爾名字的獎章。

既然是斯萊特林的學生，那麼教授們肯定知道這個人。

于是在一次鼻涕蟲俱樂部的聚會上，他裝作無意地與斯拉格霍恩提起了這個名字。

幾乎在他剛提及“裏德爾”這個姓氏時，原本臉上帶著假惺惺笑容喝得有些醉醺醺的教授瞬間清醒，手忙腳亂之餘連手上的杯子都摔在了地上。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那瞬間斯拉格霍恩臉上的表情極其可怕，雷古勒斯懷疑要不是他的身份，教授恐怕會立刻將他掃地出門。

“陳列室，先生。”加入食死徒的這些年他已經學會了怎麼掩飾情緒，此刻他看上去只是個好奇的學生。

“我在陳列室看到了寫有各種名字的獎章，只有這個名字尤其陌生——畢竟其他優秀學生畢業後都在各自領域有所成就。所以我很好奇他後來去做什麼了？”

徹底清醒的斯拉格霍恩清理了地上的狼藉，他面色怪異，說不出具體的情緒。

“他……確實很優秀，是我所見學生裏最優秀的。”教授那張總是精于算計的臉在此刻顯得非常疲憊，“但我真不希望再見到第二個湯姆。

“總而言之，他可能是死了。”

如果說之前只是懷疑，那麼見過斯拉格霍恩的反應後，雷古勒斯確定湯姆·裏德爾就是伏地魔。霍格沃茨的教授們肯定都知道些什麼，但他不可能再在這裏打聽。

複活節假期他申請了離校，因為各種假期食死徒那邊都有任務，因此沃爾布加并沒有在意，只是在他出門時欲言又止，第一次對他說“最重要的是你的安全”這樣的話，讓他有些詫異。

本以為得到名字後調查就會變得順利，但雷古勒斯沒想到有關這個名字的一切都好像被人為地刪除，調查起來十分困難。他幾乎挖地三尺，將布萊克家的所有與家族相關的藏書全都翻了一遍，還借助食死徒的渠道多方調查，直到假期即將結束，他才獲得了一個新的線索。

岡特家族。

同為二十八純血家族之一，雷古勒斯對這個家族多少有些了解，在將湯姆·裏德爾與岡特家族聯系到一起後，他很快就得知裏德爾的中間名是馬沃羅。

複活節假期的最後一天下了一場暴雨，天空陰沉不定，他千裏迢迢地來到英格蘭北部的小漢格頓村，當他從附近的人口中得知所謂的岡特家族一直只住在一間快要塌了的木棚裏時，感到不可思議。

“那裏陰森森的，住著的人一個比一個奇怪。”附近居民提起時都諱莫如深，“小夥子，我勸你別過去，那裏鬧鬼，會染上不好的東西！”

很難想象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讓人們有這樣的印象，他迫切地想要知道前因後果，當他一再表示這件事很重要後，居民們才終于松口，將他們所知道的都告訴了他。

“所以——”

暴雨如注，下午兩點的天空已經陰沉得猶如黑夜，他的聲音被雨水洗刷，在一片滂沱聲中顯得若隱若現。

“湯姆·裏德爾只是個麻瓜？”

“什麼麻瓜？”居民沒有聽懂他的話，“湯姆可是個有錢人，要不是——”提起梅洛普，居民臉上滿是鄙夷，“我看他是昏了頭啦！拋棄自己的未婚妻選擇和那樣的瘋女人私奔，真是不可理喻！”

“原來是這樣。”雷古勒斯平靜地開口，“謝謝你們告訴我這些。”

還想從他身上打聽點八卦的居民有些遺憾，不過還是與他告別。看著他一腳深一腳淺地向著遠處走去，稍頃，突然看到他扔了傘，在暴雨中瘋狂地大笑起來。

突如其來的變故引得所有人都是一驚。

“我就說這個地方被詛咒了！”居民越發確信，“甚至連來打聽的人都是瘋子，趕緊走，要是再待一會恐怕我們也會染上這種瘋病！”

下著大雨的街頭本來也沒有多少人，很快周圍就變得空蕩蕩，只有雷古勒斯一人站在雨中。

他就這樣瘋狂地大笑著，笑著笑著，他感覺臉上有滾燙的液體滲出，但雨水洗刷的太快，仿佛錯覺。

信奉純血至上的食死徒領袖伏地魔竟然是個混血！湯姆·裏德爾，甚至連名字都與那個麻瓜一模一樣！

再聯想到有關魂器的事情，雷古勒斯終于面對現實——從始至終伏地魔都沒有想讓純血再次偉大，這只是個為了掌控權勢與實現永生的騙子而已！

那天一直到深夜他才回到家，本以為沃爾布加早就睡下，卻沒想到竟然還在等他。好在回來之前他已經整理好了衣服，看起來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那樣。

他甚至還能笑著對沃爾布加說幸好趕在最後一天回來，不然上學就要遲到了，安慰了一番母親後，他借口還需要收拾一些東西回到了臥室。

沃爾布加不喜歡他鎖門，但就在今天，他第一次將門反鎖，然後沉默地坐在桌前。

雷古勒斯本以為會想很多，事實上，他的大腦仿佛凝固，太多思緒擁擠在一團，以至于陷入了片刻的真空狀態。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回到學校後他全身心地投入最後的課業中，他開始一天比一天更懼怕畢業。斯萊特林的學生經常會嘲諷其他學院一個個好似生離死別般的場景，當他目睹這些時，心中卻冒出了相同的想法。

他也不想畢業，并非懷念校園時光，也不是有多麼難忘的同學。

——一旦畢業，他將徹底成為食死徒中的一員，將要無休止地參與進各種他不願意的任務中，再也不能有松懈的時候。

正如他所想的那樣，剛一畢業他就收到了任務，可在得知真相的當下，他已經沒有任何執行任務的動力。

或者說他在看到那些需要殺人的字眼時，胃部湧現出了第一次殺人時類似的痙攣感，幾乎要嘔吐出來。

從前雷古勒斯可以自欺欺人地說，這是想要獲得之前必要的犧牲。可現在在得知那些所謂的“結果”都只是虛假泡沫後，殺人便成了純粹的殺戮，他再也下不去手，更不願意繼續錯下去。

不去必須要有正當理由，他不敢在伏地魔面前撒謊，但巫師的身體素質又要比尋常人好很多。

為了做戲做全套，他不惜用黑魔法砍傷了手臂，被黑魔法腐蝕的傷口至少也要一個月才能徹底痊愈，靠著這個借口，他成功請到了病假。

本以為這種行為會引得沃爾布加暴怒，畢竟他足不出戶突然被黑魔法所傷，怎麼看都是故意的。但沃爾布加卻意外的平靜，只是將一瓶用于治療黑魔法的魔藥放在他手上。

“你不想去的話，就不去好了。”沃爾布加這樣說，“你是布萊克家的繼承人，雷爾，要記住沒有什麼比繼承以外更重要的事。”

這個時候雷古勒斯才明白過來，沃爾布加最在乎的確實是家族榮譽，可家族榮譽需要有人來繼承。西裏斯已經離家出走，要是他再出什麼意外，連繼承人都沒有的家族又怎麼延續榮耀？

得到家人的默認後，雷古勒斯很快就治好了傷，然後開始輾轉反側地思考接下來的路。

“咕咕咕！”

勞瑞爾還在一旁不停地咕咕叫，就好像如果他不去看那些信就永遠不會停下來一樣。他伸手拍了拍貓頭鷹的腦袋，終于止住了叫聲。

“我會去見她的，但不是現在。”他輕聲地說，“如果你也想見她的話，就去找她吧。”

說著他打開了窗戶，勞瑞爾卻沒有飛走，而是往他手背上又蹭了蹭。

“好吧。”他輕咳一聲站了起來。

“既然你這麼希望見她，那我就帶你過去看看。”

★

從布萊克家祖宅到梅林家的這段路，雷古勒斯熟悉到閉上眼睛都能走。

梅林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雷古勒斯走過這條路的次數遠比她見過的要多上一倍不止。在許多個心煩意亂的夜晚裏，雷古勒斯都會一遍遍地走到她家門前，卻只是看著屋內亮起的燈光就能感到平靜。

還記得剛進霍格沃茨時，分院帽告訴他可以選擇進格蘭芬多，如今他卻連見梅林的勇氣都沒有。

這段路實在太遠了，他走了好幾年都沒能真的走到；

這段路又實在太近了，以至于在看到熟悉的建築時，他感覺心跳快到他難受。

“雷古勒斯？”

就在他深深呼吸決定這次一定至少見梅林一面時，一個熟悉的、他最不想聽到的聲音響了起來。

“真稀奇，你來這裏幹什麼？”

雷古勒斯的心猛地一沉，他擡起頭，就看到西裏斯站在五步左右的距離滿臉警惕地看著他，眼神充滿了敵意。

“別告訴我你是來找梅林的。”西裏斯毫不客氣地擋住了他的路，“有時候我真懷疑你的大腦是不是還沒發育，都快要成年的人了，能不能不要總活得這麼天真？你是個食死徒，而她是被食死徒通緝的對象——雷古勒斯，你自己想死就算了，別拖累別人。”

其實他知道西裏斯的話雖然難聽，但并沒有問題。以他現在的身份，不該再和梅林有什麼接觸，正如五年級後他想要保持距離那樣。

但他唯獨不想聽到這樣的話從西裏斯口中說出。

“上次我就想問了，西裏斯，你是她的什麼人？”他語氣陰郁，“有什麼資格管她和誰來往？”

“我當然是她的——”西裏斯下意識地想回答，卻在那個詞即將出口之際，猛然意識到梅林從未承認過他們之間有什麼關系。

這種輕微的停頓自然被雷古勒斯所察覺，他冷笑起來：“別說你根本就和她沒關系，就算你是她的男朋友，也沒有資格管她和誰相處。你甚至連波特都管不了。”

陡然被戳穿心思的西裏斯惱羞成怒，他強壓下沸騰的情緒不希望起沖突引起梅林注意：“我和她是戰友，而你是她的敵人。阻止心懷不軌的敵人接近戰友有什麼問題？”

西裏斯一口一個敵人聽得雷古勒斯也開始上火，他想要繞開往前走，西裏斯卻直接掏出了魔杖。

“我不會允許一個食死徒接近梅林。不管是誰。”

“……我至少現在不是她的敵人。”

在他停下轉身的那刻，看到西裏斯臉上的表情愣了一瞬，緊接著，西裏斯的聲音上揚起來，帶著毫不掩飾的惡劣與嘲諷。

“你該不會是想要逃離食死徒，所以暫時覺得不是她的敵人了？

“嗅到利益就狂熱地想加入，目睹死亡就感到恐懼想逃跑。像你這種軟弱無能的家夥竟然還口口聲聲說想要重振家族榮耀，這可真是我這輩子聽說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之一。”

雷古勒斯沒想到西裏斯竟然看出了他的想法，更沒想到他想要脫離食死徒的心思、對食死徒的恐懼表現得如此明顯。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前所未有的慌張幾乎讓他出現軀體化癥狀。

要是梅林也這樣想，也覺得他是個無可救藥的——

不，梅林明明說過希望聽他開口的話。

但要是那只是梅林不知道他到底想著什麼的情況該怎麼辦？要是梅林知道他真的只是感到恐懼、感到害怕，只是在意識到不能給布萊克家族帶來任何利益的情況下才萌生退意，而不是出于愧疚或者其他正面的原因想要退出——會怎麼看他？

“……總而言之，這些和你沒有關系！”

說完最後一句話，雷古勒斯轉身就離開了這裏，再沒了回頭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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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支線提醒★

*恭喜解鎖雷古勒斯戀愛主線——【榮耀·4】

*恭喜解鎖西裏斯雷古勒斯共通線——【布萊克兄弟·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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