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憑空冒出的人自然會受到懷疑，若不是你的那些手下過于天真，你聽命于南溟的事實早就要曝光了，就連那位玄寶公子也難逃關(guān)系，畢竟他是最直接的得益者。阿……晦王顯然十分倚重你，但你做事這般不小心，還如此自視甚高，如何能讓她放心？”

皮皮看著眼前侃侃而談的妖，對目前的情況已經(jīng)有了大致的了解。雖然常年鎮(zhèn)守在北方輔助身為北隅新王的玄寶，但他和南溟的聯(lián)系一直沒有斷。晦王與棄天帝一戰(zhàn)後流落異界的消息他一清二楚，同樣的，與晦王情緣有關(guān)的八卦他也是略知一二。墮神闕的態(tài)度實在是可疑，皮皮沒有把人往壞處想的壞習(xí)慣，又見墮神闕在言語間透露出來的關(guān)切之情不似作僞（盡管他說的話有些不中聽），于是自然而然地便想到了晦王的那位情緣。

他有一點點的失落，在看了茶仙的書後，他還以為晦王和那位病弱丞相能夠有所發(fā)展呢，畢竟就連崆峒印這樣的上古神器她都說送人就送人了……沒想到還是早已占據(jù)高地的妖技高一籌。他在心裏有些遺憾地咂舌了一會兒，心裏明白這終究是晦王自己的事，他們作為下屬只要守好本分就行了。

“你說的很對。”皮皮點了點頭，真誠而又客氣地說道，“早年的我確實有著不成熟的地方，能夠不愧對晦王的信任，實在是萬幸之事。”

正準(zhǔn)備進行下一輪長篇大論的墮神闕感到被噎了一下，他習(xí)慣于看見別人在聽完他說話後露出惱怒表情了，突然碰到個態(tài)度這麼好的頓時有些不適應(yīng)。在知曉了皮皮的身份後，他對阿藥當(dāng)初攻下北辰皇朝的計策也有了個大致的猜想。尤其是在聽見“皮皮”這個名字後，他自然地想起阿藥曾經(jīng)從她師父的手下保下一匹名為胚狼的野獸，他對阿藥說過的每件事都有深刻的印象，更不用說阿藥還因為此事與她的師父起了沖突。

但他在猜到皮皮就是阿藥的那頭胚狼後，除了見到與阿藥有關(guān)之人的些許欣悅外，還有的就是他習(xí)以為常的疑慮。他也沒忘記阿藥固然保下了胚狼，但是當(dāng)初擒住它的也是她，它不一定回對阿藥感激涕零。所以，試探還是有必要。

在這種情緒作用下，才有了那一長串惹人氣憤的言辭。皮皮的態(tài)度在他的意料之外，讓他有一瞬間産生了自己面前站著的不是一個和他半斤八兩的妖物，而是某個謙虛的正道君子一樣。他看不出皮皮是不是裝腔作勢，考慮到自己現(xiàn)在還完好無損地站著，他覺得可以姑且信任一下這家夥。

于是他終于將自己到這裏來的真實目的說了出來。

“你想向玄寶確認(rèn)晦王的下落？”皮皮眨了眨眼睛，思慮了片刻後說道，“雖然我覺得他知道的也不比我們多多少，但既然你已經(jīng)打定主意，不讓你和他見一面、聊一聊，恐怕你心中始終會有執(zhí)念。這樣吧，我正好有一些禮物要送給玄寶，你能幫我捎給他嗎？這樣你也能名正言順地拜會他。”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北隅畢竟不比南溟，這裏的百姓還不是很習(xí)慣無尊無卑的生活，有些規(guī)矩還是……嗯……名亡實存？應(yīng)該這麼說吧。若是你貿(mào)貿(mào)然上門……玄寶也會感到有些被動，因為別人有可能會因此看輕他的。”

這種細(xì)致的思慮真的是很對墮神闕的胃口，他覺得如果胚狼沒有二心，那麼他可能會是個極其趁手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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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皮皮的安排，墮神闕順利地進入了北隅王城之中，以百妖路妖皇的身份見到了玄寶。

因為佛鄉(xiāng)那裏傳出的消息，再加上早已有的懷疑，玄寶對墮神闕的真實身份并沒有感到過多的驚訝，他沉穩(wěn)的表現(xiàn)讓妖皇高看了他一眼。

不過“百妖路黑獄的妖皇”終究不如“鞠躬盡瘁正道棟梁郁琴生”這個稱呼來得有面子，玄寶對這位訪客自然有些戒備，該有的試探當(dāng)然不能少。

“我聽說你和素還真是好友。”玄寶問道，“不知現(xiàn)在是否依然如此？”

“我視他為知己，這一點不會改變。”墮神闕毫不猶豫地說道，“然而他待我如何，那便不是我所能控制之事。且我個人的私交不會影響到百妖路黑獄的大計……”

“好一個不會影響到百妖路大計。”玄寶大笑道，目中卻流露出冷光，“這麼說來，若素還真之性命與汝等的大計相違，你便會將他從這世上抹除？”

“非也。”

“那麼你是要留他一命，或是苦勸他擇良木而居？”

“亦非如此。”墮神闕冷然道，“本皇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當(dāng)我們刀劍相向那一天來臨時，我會尊重素還真的意願。無論他是要做我對面的棋手，或是與我搏命的仇敵，本皇都會一一奉陪到底！我二人皆為各自之立場而戰(zhàn)，對雙方而言，己方所持皆是大義。若注定無兩全之方法，唯有讓我們都不留遺憾！”當(dāng)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郁琴生這一形象終于與他徹底剝離開來，一方悍將的傲骨與俠士的忠肝義膽終究是不同。

“不留遺憾？這話聽來鏗鏘，實則仍是輕巧。”玄寶嗤笑道，“魂斷沙場或是守住足下的一方天倫桃源，這豈非亦是兩難之局？如你果真是素還真友人，情誼斷絕，對他不也是遺憾？若是硝煙果真彌漫，則素還真注定不能沒有遺憾。”

“你所說的有幾分道理，但你不要忘了……”墮神闕看著玄寶，一字一句地說道，“總有一日，他能夠從那些遺憾帶給他的痛苦中超脫出來，因為他是素還真，這世上無可替代的，清香白蓮素還真！”

玄寶被他言語中的力量所震懾，他的拳頭握緊又松開，片刻後，他嘆息道：“你確實夠資格被素還真稱之為是友人。”

在確認(rèn)了這點後，他才稍稍放松了一些，空氣中彌漫的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息也得到了緩解。

“那麼，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呢？”他問道，“該不會是為了北隅和百妖路的聯(lián)合吧？”

“這是原因之一。”墮神闕說道，“北隅王座幾經(jīng)波折，需要正道的承認(rèn)，與百妖路在明面上的聯(lián)盟非是有利之計，這一點我心知肚明。”

“暗地裏也不可以。”玄寶說道，“有些正道門派別的本事沒有，在捕風(fēng)捉影這種事上卻是一等一的強。”

他言語中不乏諷刺之意，卻也是認(rèn)真的。

“黑獄最好的聯(lián)盟，應(yīng)當(dāng)是本就慣于同魔道交往的南溟。”墮神闕說道，“北隅若是足夠潔身自好，還能給人南北即將分道揚鑣的錯覺，若是足夠幸運，便能夠釣出足夠的敵人。此計甚妙，更妙的是在執(zhí)行此計時所把握的尺度！”

他所說的話正中玄寶的心坎，他心中正有這樣的打算，既然全天下都懷疑他對晦王的忠誠之心，那麼他便不妨將這種懷疑利用得徹徹底底。

“那麼，你想要北隅配合你做什麼？”玄寶問道。

“本皇……想要知道晦王的下落。”墮神闕說道，“以及讓她回來的辦法。”

玄寶沒有想到他會說這樣的話，好奇道：“你為何如此急切地關(guān)心晦王的事，如果你對南溟有所了解，就該知道新加入的那位白發(fā)女子足以彌補因晦王失蹤而産生的戰(zhàn)力不足。”

而且，立于黑獄的立場之上，作風(fēng)更加果斷的晦王不回來或許更好吧？

“妖皇，你會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不僅僅是出于為黑獄爭取利益的目的吧？”

墮神闕有些驚訝，他本以為玄寶也已經(jīng)知道了他和晦王的關(guān)系，畢竟看胚狼的表現(xiàn)他是知情的。

難道說……晦王對胚狼的信任要超越玄寶這個弟子嗎？想到這裏，他不由感到自己的戒心卸下得太早了。

一旁，笑得直不起腰來的蝶妖在玄寶耳邊低語了幾句，終于將這個被她刻意壓下的大消息傳入了玄寶的耳中。

“哈？你說什麼？情緣？”

最後兩個字被他壓進了喉嚨。

就他？

作者有話要說：

和正文絕對無關(guān)的小劇場（皮皮永遠(yuǎn)是阿藥的貼心小棉襖）

土神門：皮皮真的是可靠至極的模範(fàn)員工

阿藥：這是你的判斷？你肯定嗎？（下意識感到皮皮不可靠了）

皮皮：……請您不要誇贊我，謝謝。

土神門和玄寶

確認(rèn)過眼神，同是素吹的人。

玄寶：再看一眼眼神，是想當(dāng)師爹的人……再見！友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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