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杏奈：……啊。

說好的天生的殺手, 冷酷的劍豪，就這？

給她的印象反差太過于鮮明了。

明明上班出門臨走前，這家夥還會記得給她做好愛心早飯端到房間呢。

大腦有那麼一瞬間處于信息完全過載的狀態。

沒辦法分析思考分析更多的情報, 更多被情緒屯滿的腦子裏，莫名跳出各種亂七八糟的吐槽。

山本武, 你片壽司的技術是片人刷的熟練度嗎？時雨金時洗了沒有啊？？次郎是傳說中的匣兵器嗎？那她回家應該就可以擼狗了吧。（胡思亂想）

至于本來想好的數個瞞天過海的忽悠人話術以及談不攏就跳海死遁跑路的計劃，在那一刻, 集體長著翅膀宣告離家出走。

她下意識捏了捏僞裝成耳夾的對講機, 又默默放下了手。

感覺把真實情況告訴式姐的話，會被她笑死。

雖說她的確是用幻術做了易容，但是火炎是意呆那邊傳來的技術……

沒戲的, 肯定會被發現的。

或者說，要是山本武沒有發現她的身份, 她反而有理由借題發作。

杏奈悄悄調整呼吸頻率，保持住了自己的表情，繃緊的身體進一步放松。

借著愣神的反應遮掩，步子略微後撤, 靠著足夠頑強的意志力才沒讓自己反手拉開身後的唯一通道奪路狂奔。

一邊感謝琴酒同樣一米九的大高個以及設置格蘭菲迪人設時特地調矮成一米六的自己, 能夠借著“同伴”的身高獲取一些虛假的“安全感”, 一邊下意識地用餘光環視了一圈房間的陳設。

*

恰好位于中間倉層又是內艙房的會議室。

位置足夠隱蔽, 雖說面積很寬敞，擺設豪華，新風系統也做的很到位。

但是, 它的確連扇象征性的假窗戶都沒有……

雖然這種說法很中古。

但的確是標準的密室結構。

她緩緩低下頭。

普通人的身體素質，這種條件反射式的輕微反應應該并不算突兀……吧。

但是, 好，現在, 問題來了。

此時退出去，假裝自己開錯門、走錯了房間、和琴酒不認識，以此蒙混過關的概率……

算了。別想了，絕對是零。

Kp，急，這裏又想申請一個時光倒流。

天宮杏奈：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苦澀）。

杏奈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瘋狂加速，腕帶上如果有個運動手表，壓力值估計會瞬間突破90。

但是——話又說回來了。

彭格列的事情，她同樣一點都沒聽說過啊。

山本武，你難道一點需要解釋的東西都沒有嗎？

迅速調節好心態的杏奈擡起頭，對上了丈夫夾雜著些錯愕的眼神和同樣失控了一秒的表情管理。

好的，確信了。

掉馬了。

微笑。

哈。

淡定。

她聽見自己的心音如此打氣。

這裏掉馬的。

又不只你一個人。

*

本來保持著微笑的青年敏銳地感受到了進門就錨定在他身上的打量。

陌生的霧屬性火炎波動在主人心神動搖和房間安裝的特殊裝置引導下向外彌散了一瞬。

雖然相當嫻熟地收斂起來了，但十年和六道骸的共事經驗還是讓他很快鎖定了跟在那個代號琴酒的組織成員身後的另一個纖細身影。

按照情報部門得到的情報，黑衣組織內應該不存在掌握火炎的代號成員才對。

不然他們不會試探性的要求交易火炎相關的資料。

那麼他的推測應該是正確的。

山本武的眼神一暗。

那位核心的情報人員對黑衣組織顯然并不完全忠誠……不僅有所保留，還很有可能存在其他自己的小心思。

不過術士神秘主義的行事風格總是讓人捉摸不透，多退一步，對方萬一得寸進尺，他的立場也會難堪的。

先想個辦法，擊潰她吧。

他微微皺眉，帶著壓迫感的審視眼神混雜著些許殺氣掃視過去。

然後：…………？

不需要理由，但他就是知道。

那并不熟悉的面孔之下熟悉的神情，緊張時不自覺摳手的小動作。

何況電腦包上被她下意識抓住往下扯但完全沒扯下來的小鹿掛件，已經足夠展示出她剛剛試圖掩耳盜鈴自救的混亂心理了。

杏奈（僞裝版）同時在瞬間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保持著麻木的眼神，嘴角揚起禮貌的職業性假笑，和他對視。

兩張高水平的撲克微笑臉。

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但同時保持住了嘴角上揚的標準弧度。

……

雙方的演技在此時得到了最大程度的展示。

現在什麼交易都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這屋子裏不就只有一個外人嗎？

*

山本家的眼神交流開始。

杏奈先發制人。

【杏奈：我需要解釋。】

【山本：這邊也一樣。】

【杏奈/山本：回家。】

達成共識。

###

可能是夫妻間的默契，已經初步交易成功的兩人同時眨眼若無其事收回了視線。

琴酒皺了皺眉，直覺似乎有什麼在短短幾秒內發生了，但又的確無事發生。

“這是你要見的人。”

他冷淡地讓開了半個身子，露出了身後似乎因為緊張下意識躲到他身後的女人。

山本武的眼神因為他的動作越發沉郁。

“初次見面，雨守先生。”

杏奈不著痕跡地在此處停頓了一秒，咬字輕盈。

“我是格蘭菲迪。”

冷淡平穩的聲線，女性朝著他微微頷首。

“你好，格蘭菲迪小姐，很高興見到你。”

穩健禮貌地朝她點了點頭。

非常陌生、異常禮貌。

同樣他們倆自己知道的十分尷尬。

*

接下來的事情，杏奈已經不想多提了。

總之看著身邊的琴酒和阿武兩個人打機鋒，夾槍帶棒的問候、交易。

讓杏奈吃驚的點在于。

琴酒那個看起來日常行動似乎就是捉老鼠、殺臥底、其他沒了的冷酷男人居然是個相當機敏會打太極的高手。他居然會好好說話欸。

而山本武則保持一貫的天然黑做派，臉上是元氣爽朗的笑容，不妨礙他一句話裏藏五六個坑。

在這方面插不上話的杏奈一邊神游天外，一邊不著痕跡的摸魚。

多少有點後悔當初沒能好好盤一盤綱吉先生公司的業務內容。

說起來，貝爾摩德說的那個評價是認真的嗎？

怎麼看都不像啊。

因為和他在一起度過了高中兩年，結婚之後也朝夕相處了一段時間。

如果真的有刻板印象式的黑/手/黨行為，就算她糊著一層戀愛濾鏡也不可能毫無所覺。

不過，如果拿著結果反推，山本武的工作人設又的確有不少破綻。

明明已經不是職業的棒球選手了，手上依舊有粗糙的老繭，身材管理也完全不像更多需要跑業務應酬的業務員。

肌肉的線條和手感……之類的。

她的眼睛輕輕掃向面前游刃有餘的男人。

阿武顯然本身有其他後手，但和她一樣，在看到對面來人時，九成的計劃都宣告破産了吧。

呵呵，單純就這點而言，她是絕對不會道歉的，誰不是呢。

接手了貯存情報的U盤後，在兩個一米九雙重壓迫裏夾縫生存的一米六面無表情但動作迅速地打開了電腦。

鍵盤敲擊的輕巧聲響在空蕩寂靜的房間內顯得格外明顯。

回歸本職工作的杏奈眼神沉靜，視線似乎穿透流水般滾動的信息代碼，手指的悅動反而讓她的心跳變得平穩起來。

載入信息，查看掃描，接收到彭格列方一開始設定的暗號，不動聲色地遮掩，甚至輔助對面放上同樣可供遠程追蹤的程序。

此刻，她的立場已然顯露無疑了。

彭格列沒什麼不好的。

根據阿武是彭格列雨守這個確定的情報，我們可以進行一些顯而易見的判斷。

新任的教父先生，現在的彭格列十代目不就是沢田綱吉嗎？

啊……是彭格列啊。

杏奈終于想起自己為什麼覺得彭格列這個稱呼耳熟了。

當初聚餐的時候，在十年火箭筒交換之前，藍波曾經無意間說漏嘴，稱呼綱吉先生為“彭格列”。

只是因為後續穿越帶來的震撼更加強烈，所以杏奈一時之間忘記了這個細節。

由此可以進一步推斷，那次聚餐大概率是彭格列的集體團建。

除開應該的確沒有戰鬥能力的京子和小春，女子組內的碧洋琪至少精通下毒，獄寺先生從高中時代開始就對火/藥相當在行，了平大哥是拳擊社的主將，藍波……額，至少祖傳的十年火箭筒就很不普通了。

都是熟人啊。

杏奈還不止一次感慨過綱吉先生是多麼神仙的上司存在。

綜上所述。

難道她還能選酒廠這種沒有五險一金、一直壓榨pua員工的無良企業嗎？

*

“這邊已經確認好了。”

確認動完手腳的格蘭菲迪擡起頭，平靜地朝著琴酒點頭。

“那麼，作為餞別禮——”

琴酒語氣露出幾分捉摸不透的冷意，但字句中的斟酌的確是出自對自身實力判斷。

“組織雖然無意冒犯教父的威嚴。”

但是在游輪多處設置了炸//彈。

杏奈都想替他說了，她有點無聊地把眼神定點落在了門把手上。

用自己的實際行動表示，這裏她是一秒鐘也不想待了。

“哈哈哈，還真是一份大禮啊。”

山本武的笑聲依舊開朗而親切，但語氣的冷意和劍士淩厲的眼神已然不加掩飾。

“希望下次見面，不會再收到那麼客氣含蓄的禮物了。”

“希望你擁有有趣又充實的旅行體驗了，可不要急著下船啊，琴酒先生。”

“……自然。”

察覺到些許不對的琴酒沉默了片刻，并不輸陣。

“就這樣著急走了嗎？其實可以一起去餐廳的，這艘游輪的主餐廳供應的壽司可是非常美味的。”

他意味不明地繼續開口。

“聽起來不錯，那麼說不定是……一會兒見，雨守先生。”

無所畏懼的杏奈拉開了門，轉身朝著山本武露出親切友善的假笑。

“稍後再見，格蘭菲迪小姐。”

……

山本武同樣扯開一個如出一轍的笑臉。

場上的氣氛變得更加塑料起來。

*

“格蘭菲迪，你要去哪裏？”

穿過深邃的走廊，琴酒幽幽地訊問。

“隨便哪，只要是你不存在的地方就好。”

她隨意地把手上的U盤拋給琴酒，擺出本來就相看兩厭，任務結束就不裝的無視態度。

“現在的航行速度想要行到公海，還有至少三個半小時。”

組織的接應人員安排在公海，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在這三個半小時之內都只能呆在船上躲貓貓。

“我和某人不一樣，身嬌體弱，一戳就死。”

她虛弱地擺擺手。

“但是換句話來說，仇恨值也基本在你那邊吧。”

“我會藏好的，大概稍微拿點吃的就找個地方蹲著了，您自求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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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奈：式姐，事情有變，但我有分寸，請好好享受這次旅行吧。脅差等下船後會找機會親自上門致謝的。貓貓撒嬌.jpg】

【兩儀式：不著急，只是看你的描述，我覺得可能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情。】

這和預言無誤的直感。

【杏奈：……】

【杏奈：中央主廚房的壽司很好吃，旁邊還有哈根達斯的冰淇淋，是式姐你鐘意的草莓口味。】

她一邊回消息，一邊拉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反正已經完全攤成明牌的現在，她在船上需要警惕的人可能只有看似和格蘭菲迪同一陣營的琴酒而已。

“你回來了，杏奈。”

沙發上的黑發男人朝著她舉起了手。

語氣歡快也親切。

“吃飽了嗎？”

……

她又進錯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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